第四回 抱柱信(4)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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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闹中凌照虚选了正中的一张桌子,大剌剌地坐下。同桌一名黑衣老者拈髯微笑道:“什么风把凌掌门吹到了这里?最近又在哪儿发财?”凌照虚哈哈大笑,却不答话,只管举箸夹菜,大口咀嚼,神情显得意味深长。又有一名中年美妇笑道:“凌掌门,家里的猴子猴孙都还好吧?”

  凌照虚微微一笑,道:“劳你惦念,很好,很好。”他这一落座,隔壁几桌的食客纷纷过来敬酒,一时觥筹交错,笑语喧哗,大堂内热闹非凡。

  酒酣之际,那黑衣老者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嘴中,咀嚼有声,说道:“凌掌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之人,云中偶露鳞爪,今日得见真颜,大伙儿快慰平生,欣喜之至。凌掌门此回也是收到了显宗的请帖了吧?”

  凌照虚呷了一口酒,微笑道:“正是。”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份大红的请柬来,放在酒桌之上。

  那黑衣老者恭恭敬敬地拿起请柬,打开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笑道:“凌掌门风尘表物,自是不凡。”说着将请柬一展,道:“大伙儿请看,这请柬可是显宗唐焯焯哥儿的亲笔,与咱们收到的请柬,大大的不同了。焯哥儿对凌掌门这样的大人物,那可是另眼相待,看重得很哪。”一时之间酒席上众人纷纷附和,阿谀之声不绝于耳。凌照虚面带一丝微笑,双目微闭,显得十分受用。

  白衣雪、沈泠衫对视一眼,心下均想:“原来这些人都是收到了唐门显宗的请柬,投店也投在了一处,当是事先约定好的。”

  一名中年青衣大汉问道:“不知凌掌门对此次的比武大会,有何高见?”

  凌照虚沉吟未答。黑衣老者插话道:“近些年,唐门密宗气势极盛,什么‘趾高气扬’,什么‘激浊扬清’,嘿嘿,江湖上的名头响亮得很哪。听说此回的比武大会,剑阁陆孤山父子也亲临助阵,声势尤为煊赫,密宗对比武大会志在必得。老夫估摸,焯哥儿的日子,不太好过啊。”

  青衣大汉双眼一翻,道:“周老爷子,我倒是奇了,你何以说出这等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家威风的话?莫非老爷子你见形势不对,想要转投密宗么?”

  那姓周的黑衣老者怒道:“放屁!放屁!我何时说过要投密宗门下?老夫可不像有的龟孙子,只知见风使舵,不过是些趋时附势之徒罢了!”席间有数人心中确有望风梯荣之意,闻言不觉神色忸怩。一人干笑几声,说道:“喝酒!喝酒!”

  凌照虚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道:“周老爷子,如今世风日下,人心惟危,已非昔日可比。嘿嘿,人各有志,有人若铁心要投密宗,那也是勉强不来的。”姓周的黑衣老者怒气未消,铁青着脸,一仰脖子,“咕嘟”一声,将一大杯酒饮入肚中。

  凌照虚捋了捋唇上黑髭,说道:“唐门显宗、密宗争斗,已有十余年,双方各擅胜场,互有胜负。大伙儿想想,哪一回的比武大会,胜负不都在一线之间么?再说临场比斗,场上的形势可谓瞬息万变,考量的不止技艺,更是胆气、智慧和斗志。”

  青衣大汉道:“正是!强者倘若临阵轻敌,稍有不慎,马失前蹄实属平常,失手落败的先例更是不胜枚举。弱者置之死地而后生,奋勇一战,乃至反败为胜的,也不鲜见。”

  凌照虚点了点头,道:“章兄弟说的是。显、密二家本在伯仲之间,谁输谁赢,原也难料。大伙儿倘若算定密宗会胜,还巴巴的赶这么远的路,前来助拳,何苦来呢?我瞧这些人不如去找唐泣,递上拜帖,投了过去了事。”顿了顿,环视身前,道:“见风就转舵,那墙头草的滋味,其实也并不好受吧,只怕摇摆多了,两边都讨不了好去,说不定哪天刮起大风,把你从墙头上吹跌下来,成了无人问津、任人践踏的野草。”众人闻言,尽皆哈哈大笑。

  凌照虚望向那名青衣大汉,说道:“江湖行走,重的无非是一个‘义’字。焯哥儿为人敦厚,重情重义,平日里对大伙儿照拂有加,大伙儿的日子,才能过得这般逍遥自在。章兄弟,我记得不错的话,前几年你不小心得罪了‘藏北三英’,是焯哥儿亲自出面,替你摆平的吧?听说焯哥儿为此还破费了数百两纹银。”

  青衣大汉高声道:“凌掌门所说,一点不差。那一年‘藏北三英’属下的药童,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到我的狮吼坪来采药。我并不知晓他们的身份,便劫了他们的药材,还伤了数名药童。俗话说,不知者不罪,但‘藏北三英’乃凶恶残暴之人,岂肯善罢甘休?自是气势汹汹地寻仇而来,我见情形不妙,只得去求焯哥儿。若非焯哥儿高义薄云,从中鼎力相助,在下一门老老少少数十人口,恐怕早已成了‘藏北三英’的刀下之鬼。焯哥儿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章某有生之年,但凭焯哥儿驱使差遣,绝无半点犹疑。”

老爷子,我倒是奇了,你何以说出这等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家威风的话?莫非老爷子你见形势不对,想要转投密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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