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抱柱信(4)第3/3段
座上一中年美妇说道:“今年的春上,我们夫妇二人不小心惹上了官司,也是焯哥儿上下打点,四处通融,方才消灾解难。”
凌照虚点了点头,说道:“关公关云长,深受群黎景仰,备受君王敬重。大观二年,关云长封为‘武安王’,宣和五年,再添‘义勇’二字,当今圣上,又敕封他为‘壮缪义勇武安王’。关云长世之虎臣,骁勇无敌,大伙儿都是知晓的,世人谓之‘勇绝’,但更令人敬重的是,刘玄德征讨一生,多处穷愁困境,关云长追随于他,始终义不负心、忠不顾死,世人谓之‘义绝’。”
一名文士打扮的瘦长汉子道:“徽宗敕封关云长作‘义勇武安王’,这个‘义’字,排在了‘勇’字之前,那是大有道理的。”
凌照虚道:“可不是么?大丈夫存于世,当以‘义’字立于天下。正所谓‘不畏义死,不荣幸生’,今日大伙儿齐聚唐家堡,共襄大会,不正是感恩怀德,惦念着与焯哥儿的这份情义么?值此胜负攸关之际,咱们该当与焯哥儿同心休戚,祸福共之才是。”一番话说得席间众人纷纷颔首。
白衣雪在邻座听得清楚,心想:“这位千手灵猿,倒是个知义多情的汉子。”凌照虚尖嘴猴腮,形容猥琐,他本不甚喜,此时心中却是添了几分敬重之意,转念又想:“看来巴蜀大大小小的武林门派,除了峨嵋、青城等名门大派,多数已与唐门显密二宗有所结纳,以求庇护,唐门大有后来居上之势。”
青衣大汉霍地站起身来,高声道:“今日在座的诸位好朋友,倘若谁生了二心,与焯哥儿过不去,我姓章的,头一个不答应。”说着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将一碗酒水喝了下去,又将酒碗掷在地上,摔个粉碎,说道:“日后有谁违信弃义,去投了密宗,便如此碗!”
余人皆慨然道:“我等绝不违信弃义。”纷纷起身,举起碗来,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白衣雪也将面前的一碗酒水饮了,心道:“这些人表明心迹,貌若绝无二心,能否都言出必行、重诺守信,却是不得而知了。”众人重新落座,一番闲叙,那姓周的黑衣老者笑道:“依老夫看来,这比武大会嘛,其实不比也罢。”
余人俱是一惊。一人问道:“周大哥,你何出此言?”
黑衣老者笑道:“比武大会,显宗、密宗二家要夺的是什么?”
姓章的青衣大汉一声冷笑,说道:“那谁不知道?比武大会又叫‘捉鱼儿’大会,夺的自是药弩房的鱼样锁钥了。”
锁钥起源于周朝,相传周穆王造钥之时,取鱼为样,以鱼在水中昼夜不瞑目,而有守夜之义。其后锁钥的制造工艺不断发展,春秋时于木锁内,设置堂奥机关,东汉的沟槽锁,则内有金属簧片结构。锁钥历经流变,造型万化,有圆形锁、方形锁,也有人物锁、动物锁,其中以鱼型为样,仿其原始古貌的居多。
黑衣老者微微一笑,说道:“不错。显、密二家,哪一家做了药弩房锁钥的主人,哪家就接掌唐门,是也不是?”
众人皆道:“是啊,那又怎么样?”黑衣老者眼睛直勾勾地瞧着凌照虚,微笑道:“凌掌门摘星揽月,妙手空空,可谓浑然无迹,神乎其技也。依老夫看来,不如请凌掌门一展绝技,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取了锁钥,献与焯哥儿就是,也免去了显、密二宗一番争斗。”
凌照虚哈哈大笑,唇上黑髭向上扬起,脸上露出得色。众人方知黑衣老者不过是席间玩笑,也都大笑不已。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白衣雪和沈泠衫听到黑衣老者的一番话,不禁均是心念一动。
沈泠衫低声道:“这里吵闹得紧,我头有些疼,咱们回去吧。”二人回到白衣雪的客房,坐下叙话。前堂众豪客猜枚赌酒,欢声笑语隐隐传入房中,白衣雪笑道:“今晚客栈之中,很多人怕是难以睡上一个安稳觉了。”
沈泠衫见他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排白净的牙齿,眉宇间更是难得一扫多日的阴翳,璨若朗星,心中轻叹:“你笑起来的样子,是这般好看。”问道:“此话怎讲?”
白衣雪笑道:“你想啊,与天下第一神偷同处一店,晚上倘若没有一点戒备之心,还跟平时一样,睡得跟死猪似的,明早起来清点财物,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
沈泠衫轻笑道:“俗话说得好,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大伙儿今晚最好把各自的宝贝儿,都抱在怀里,把眼珠儿瞪得大大的,等着天亮。”
白衣雪哈哈大笑,摸了摸腰间的荷囊,向着沈泠衫深施一礼,道:“财不露白,多谢姑娘好心提醒,看来今晚在下就只能抱着这些银锭子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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