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豆萁煎(3)第2/3段
唐浊面色木然,只静默不语。
唐思幽意欲让唐浊、唐燃重新猜先,以定化毒的先后次序,大会规则如此,原也无可厚非。眼见台上密宗自家形成僵局,广场东首的群豪顿时鼓噪起来,众人纷纷冷嘲热讽起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今出尔反尔,还要不要脸啊?”“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无耻啊无耻!”“格老子的,为老不尊,你羞也不羞?”“楼大掌门,你一向主事公道,这件事还须你老人家来评评理,作个了断。”“不错,三局两胜,依老夫看,今日的比武大会胜者已出,无须再比试了。”“楼老爷子,大可不必如此为难,这比试已然决出胜负,不如赶紧通告一声,大伙儿还等着喝酒庆祝呢。”
唐思幽冷眼睨视显宗的拥趸,一张枯腊的面皮愈发难看,他蓦地伸出鸡爪一般干枯的右手,抓起桌面上的那枚铜钱,说道:“好,既然老十七这么说,那就由老夫来代劳,猜上一猜。”话音未落,台下已嘘声一片。唐燃面带微笑,拿眼只管瞧向楼潇屹。一直端坐的显宗耆宿唐芒“嘿”的一声,便欲起身,想了一下,重又坐下,连声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说着不住摇头,满脸鄙夷之色。
唐思幽先前倚老卖老,竟不搭楼潇屹的问话,楼潇屹的心中已有几分不快,此刻又见他如此胡搅蛮缠,再也按捺不住,愀然道:“唐七兄,俗话说得好,‘矩不正,不可为方;规不正,不可为圆。’二哥儿既为事主,他又已有言在先,何劳老兄大驾?还请回座。”
唐思幽“哼”的一声,说道:“老夫管束自家弟子,有何不妥?这里还轮不到外人说话。”说着将手中铜钱向上一抛,那枚绍兴通宝落在木桌之上,滴溜溜直转。
楼潇屹气塞胸臆,冷冷地道:“今儿的事,我这个外人还就管定了!”右臂一展,右手五指成爪,爪心向前,那枚铜钱顿时被他吸入爪心,左手却无比迅捷地搭上了唐思幽的右肩,低声说道:“七哥,您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倘若在这擂台上弄僵了,伤了和气,于大伙儿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还请速速归位!”说着右掌一张,掌心中的那枚铜钱,竟已被他以内力捏成齑粉,纷扬洒落。
唐思幽见他露了这一手,不由暗自心惊,又觉楼潇屹的左手犹如铁箍一般,自己几次暗中运力,却都无力摆脱,反而肩骨疼痛欲裂。他情知难以讨到好处,干笑数声,道:“好说,好说。旁人也还罢了,你楼老弟的面子,还能不给么?”说罢,踱步回到自己的座椅,悻悻然坐了下来。
其时白日当空,凉风阵阵,数十位杂役仆人穿梭于酒席之间,为群豪添水续茶、更替果品。
楼潇屹抬头瞧了瞧天色,朗声说道:“第二场比试正式开始,二哥儿既已划下道儿,那就请十七哥儿先出题吧。”
唐燃应声道:“是,多谢楼老爷子。”转向唐浊说道:“二哥,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唐浊微微点了点头。唐燃走上几步,来到桌前,左手端起一只酒碗来,举至鼻端,凝神瞧向碗中,隔了片刻,但见他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股粉红色的粉末状物,已撒入那碗酒中。
白衣雪瞧得真切,唐燃凝神之际,右手在腰间疾速划过,想来已从药囊中取了些许毒物,藏于右手食指的指甲之中,手法之快,匪夷所思,心想:“唐门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手法,确实叫人防不胜防。”
唐燃双手举起酒碗,向前一递,说道:“二哥请!”唐浊接过酒碗,举至面前,眼睛紧盯着碗中的毒酒,低头凝思。广场之上,数百人也都齐齐地瞧向那碗酒水,心中均想:“这碗酒中已含有唐氏剧毒,谁要是喝上一口,当场就到阴曹地府报到去了。”
过了半晌,唐浊忽然开口说道:“十七弟,你这雪上一枝蒿的用法又有精进啦,可喜可贺。”
唐燃心中一凛,脸上不动声色,淡淡地道:“哦?”
沈泠衫见白衣雪眼中露出询问之意,轻声道:“雪上一枝蒿有镇痛的药效,但若生品内服,或是与酒同服,则为剧毒。”
白衣雪笑道:“化毒可为药,化害亦可为利也。”
沈泠衫抿嘴一笑,道:“此毒原也寻常,且瞧他唐门如何用法。”当下凝神细听。只听唐浊说道:“唐榕师叔所著《毒经》中说到,雪上一枝蒿毒性虽强,却失于猛烈,中毒者吐泻、流涎、心悸、谵妄、狂躁,三个时辰而不得尽死,但若配以红毒蛾蟾鸣囊里的囊汁,则艳若粉桃,性猛异常,点滴毫末即可杀人,须臾毙命。恭喜十七弟,终于捉到了碧磷潭中的红毒花蛾大蟾。”他一番话说得慢条斯理说的,然而在唐燃听来,却是字字动魄、句句惊心。沈泠衫听得仔细,心中默想:“红毒花蛾大蟾?只听说有黑眶心向前,那枚铜钱顿时被他吸入爪心,左手却无比迅捷地搭上了唐思幽的右肩,低声说道:“七哥,您也是有头有面的人物,倘若在这擂台上弄僵了,伤了和气,于大伙儿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还请速速归位!”说着右掌一张,掌心中的那枚铜钱,竟已被他以内力捏成齑粉,纷扬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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