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失独余悲2第1/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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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人意料的是,谁都看得出她做梦也巴望着丈夫能快些好起来,可面临这样的治疗结果,她却没有给医务人员施压。除了刚入院时的焦灼和恐惧外,这些天,她已开始试着接受现实。并且非常配合医院的治疗。

  在给她说道,她丈夫肺部感染太重,而且是多重耐药菌,用了顶级抗生素效果依然不好,且开始出现多器官功能衰竭时,她立即说道,“没关系,该用最好的药就用,花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人能回来。”

  看着她的殷切希望,陈灵还是忍不住告诉她要做好心理准备,很多这样的病例,家属一开始也是要求竭尽全力救治,可是医疗上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到最后,很有可能面临着人财两空的结局。

  她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的说道,“没事,你们放心治吧。你们说的那种情况,我也不是没想过。可是人这一辈子,只有闭眼的那一天,心里头才能不悬着挂着。否则只要你活着,指不定就有新的麻烦事又找上门来……”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便掉了出来,可她很快的抹了一把脸,扒着监护室的那道门缝往里看,试图再看看丈夫,可门缝那么紧,如何能看得到。努力了几次后,她悻悻地走到门外的那一排座椅上,把头埋进臂弯里,陈灵没听见抽泣声,只看到她的肩膀在不时抖动。

  这些住在重症监护的患者和家属,哪个背后没有一箩筐的心酸故事。罗姐是陈灵接触到的第一个失独家庭成员,陈灵无意去窥探她的隐私,去揭人家的伤痛。

  可看到拼命压抑着哭泣声的罗姐,此刻的陈灵已记不得自己是一个医务人员,只是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悲天悯人的情怀渴望走进她的生活。

  外面烈日灼热,医院里的空调却开得够足,冷得让人有点哆嗦,在这样一个午后,陈灵坐在了她身旁,和她聊起了既往的故事。

  罗姐和他的丈夫都是公职人员,在这个不大的地方,算是高素质人员了,自然是要相应国家计划生育,只生一个好。

  “我儿子一周岁的时候开始抓周,满床的东西,可他就抓了离他最远的一支笔,我们都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个有出息的文化人,虽然说有点迷信吧,可我儿子从上学开始,成绩就一直很拔尖,还听话孝顺,基本不用我和他爸操心,那会马上就要中考了,我儿子前几次模拟考的成绩都很好,老师都说他能考到省重点中学。”说到这里时,她的脸上有了遮掩不住的骄傲,就像任何一个普通妈妈和人拉家常提到自己孩子时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慰藉和喜悦。

  可是陈灵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早夭的结局,往事越美好,结局就越残酷。

  数年前的一天,她即将中考的儿子在放学回家的途中被几名小混混敲诈勒索,本来交出身上的钱就当破财消灾,可年轻气盛的儿子硬是不从,和几个混混打了起来。打斗过程中,其中一个小混混一刀戳中了儿子的胸口,正中心脏。虽然及时送到医院抢救,然而还是无力回天。他们还差几天就满十六岁的儿子就在这家医院断了气。

  说到这一段时,她眼巴巴的望着陈灵,“我儿子当年要是不出意外地话,现在大学也该毕业了,说不定也当了医生,现在还能给他爸看病……”

  陈灵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经历了太多艰难和磨难,此刻她的克制和无奈,却让陈灵强烈的感受到人生的苍凉和悲壮。

  “当时那个惨啊,我们看到他时,血都快流干了……”

  一个生龙活虎的少年就这样在他的父母面前永远的消失了,医生当久了,对生老病死会逐渐麻木,但每遇到年轻生命夭折,仍然会心有余悸,更何况他的父母。可是那种痛苦,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人能够理解,这样的打击对一个三口之家绝对是致命的。

  “孩子没了之后,前两年我和他爸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打官司,给儿子报仇,可那几个王八羔子,都是未成年,被关进去没几年就放出来了。动手杀我儿子的那个,爹是坐牢的,妈也早改价了,只有个奶奶在。法院判决的赔偿金,到现在都还没拿到。”

  打官司的那段时间,我们从原来的房子里搬了出来,住在那个房子里很痛苦,只要我们一闭上眼,到处都是儿子的影子。很多亲戚朋友在这件事情以后也因为怕我们两口子触景生情,而不敢靠近我们,就算接触也是小心翼翼。

  “后来我们两个打算再要一个孩子。一个好生生的家突然就没了孩子,那个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罗姐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眼神空洞的看着监护室的那道铅门。

  “后来我们也慢慢试着接受现实,毕竟儿子走了,我和他爸还活着。刚开始孩子他爸还不愿意要,他觉得生养个孩子,养了十几年,付出了多少多感情和心血,十多年的艰辛一下就付诸东流。我们年龄也大了,再去要一个孩子,养育一个孩子多难啊……而且谁也不知道命运饶过谁。”

  他们的儿子已经夭折了好些年了,可陈灵注意到,她对丈夫的称呼仍然是“孩子他爹”。我好麻木,但每遇到年轻生命夭折,仍然会心有余悸,更何况他的父母。可是那种痛苦,除了当事人以外,没有人能够理解,这样的打击对一个三口之家绝对是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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