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何计祛鬼魅第2/2段
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冤杀？”
“是。马存亮说，当时吐突承璀对于立谁为储其实并无倾向，他是完全忠于天子的。但宪宗皇帝本人的态度摇摆不定，所以才有了吐突承璀支持沣王的传闻。但真正支持沣王的，是梁守谦。”
“梁守谦是支持沣王的？那为何他会杀死沣王而拥立先帝？”这次轮到李涵惊讶了。
“吐突承璀跟马存亮说，因为先帝偏向主和，与主和派的宰相李绛等人关系密切；而沣王则偏向主战，故得到梁守谦这个主战派的青睐。”
“宪宗皇帝大行那夜，枢密院派人来左军传旨，宣召吐突承璀入宫，当时马存亮也在。但吐突承璀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所以那晚究竟发生了何事，马存亮也不得而知。”李湛回忆道。
“阿兄以为马存亮的话可信？”
“是。当时我厌恶左军之事并非秘密。张韶乱起仓促，只要马存亮拖延半刻，我必无幸理。可他得知消息后，立刻派出骑兵救援，并亲自将我背到了左军之中，所以我相信他的忠诚。而且，他在吐突承璀的官爵被恢复后，便请求辞官外放。”
“他为何要如此？”
“马存亮跟我说。那夜的‘拥立功臣’们，其实未必同心，但只要自己这个吐突承璀的旧部占着左军中尉的位子，他们便会抱成一团。当时的左军副中尉便是‘拥立功臣’中的刘弘规，是元和宫变后被派到左军的。马公说，只要他一走，这帮‘拥立功臣’们便会内斗，最终分崩离析。而今两年过去了，马公的话果然应验了。”
“当年拥立先帝的主要功臣，臣记得是梁守谦、王守澄、刘弘规、韦元素、刘从偕五人吧！”
“正是。梁守谦与王守澄最近冲突频繁。宰相李逢吉与枢密使王守澄交好，李逢吉在元和年间便主和，梁守谦并不喜他。最近，梁守谦推荐了裴度复任宰相，王守澄和李逢吉百般阻挠，双方闹得很僵，而飞龙使韦元素与此二人皆不睦。至于刘弘规，估计很难熬过今年冬天了。”
“所以阿兄以为一网打尽的时机到了？”李涵问道。
“正是。等这帮内园小儿练成，便可趁议事时擒杀梁守谦。只要手握重兵的梁守谦倒了，其余诸人皆不成气候。”皇帝得意地说道。
“阿兄谬矣！”李涵焦急地说道。
“阿弟何出此言？”听到李涵的话，皇帝心里也有点打鼓。
“阿兄，恐怕你此举已打草惊蛇，梁守谦八成已知道你的目的。”
“他如何会知道？”皇帝失声道。
“阿兄，那可是梁守谦。他在枢密使和神策中尉的位子上坐了近二十年。连我都能看破之事，他作为当事之人岂能看不破？而且臣弟以为，这批功臣中最危险的人并不是梁守谦，而是王守澄！”
“王守澄？”
“阿兄你想，元和宫变发生时，梁守谦是神策中尉、刘弘规是枢密使、韦元素是飞龙使，都是极其紧要的位置。至于刘从偕，他是太皇太后的义子，身份特殊。可王守澄呢？他当时不过一介内常侍，并无执掌，何德何能也位列功臣，并在先帝继位后一跃成了枢密使？”如今当权的大阉，在元和宫变时基本都已发迹，只有王守澄是个例外。在翻阅史料时，李涵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小二你的意思是？”
“臣以为，元和宫变那一夜，王守澄一定做了什么，而这件事恐怕才是那场宫变的核心，也是其中最隐秘、最阴毒的部分。如果说是梁守谦是明处的猛兽，那王守澄便是黑暗中的毒蛇。”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皇帝有些无措，身体不自觉靠近李涵，声音已有些颤抖，“小二，你一定要帮我。你今日既然跟我说这些，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臣建议陛下，弃阴谋，用阳谋！”李涵用了“陛下”这个正式的称呼，向几案对面的皇帝郑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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