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下第一名臣第2/2段
“难道宪宗皇帝是？”李涵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中的情绪波动已然显露无疑。
“二大王，宪宗皇帝大行当日，还曾接见过昭义节度使刘悟！当时刘悟觐见完毕，出来说的是——皇帝无恙！”
话已至此，李涵哪里还不明白裴度的意思，白天还能接见的大臣的皇帝突然于夜间去世，那最大的一种可能就是——谋杀！
“宪宗晚年好长生之术，多服丹药，以致燥渴，也是经常责打內侍。然元和十五年时，先帝已然二十有五。而今皇长子晋王年方三岁，一旦有肘腋之变，恐天下将乱！”
“那若依司空之计，该当如何？”
“事已至此，只有请二大王劝圣人莫要过于苛责內侍、宫人了。如果马存亮回京之前不生乱，那便大事底定。”裴度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如果将阿兄身边的內侍、宫人全数换掉呢？”
“不可！所谓肘腋之患，只是猜测。可一旦贸然更换內侍、宫人，那说不得就真有奸人混入了！”裴度立刻否定了李涵的想法。
李涵一想也是。梁守谦与王守澄在宫中盘踞多年，如果更换宦官和宫女，很有可能有梁、王二人的心腹被安插进来。
“司空老成谋国，小子惭愧！”李涵乖乖地承认错误。
“二大王不必过谦，大王昨夜之谋划，四十年前的某肯定做不出。请大王代为回禀圣人，裴度定会依命而行。”
这就答应了？不开个价吗？人家刘弘规公公都半截入土了，还不忘交易一番呢！以您裴司空的咖位，不来上一波讨价还价我都不敢信您啊！
“二大王怎么了？”看到对面李涵错愕的表情，裴度疑惑地问道。
“啊，司空，圣人说了，宰相李逢吉招权纳贿，结交朋党，御史职在监察，却无人弹劾，不知独孤中丞和温左司在做什么？”
“哈哈哈哈哈！”裴度听罢，突然大笑了起来。
“司空何故发笑？”
“二大王是怕老夫不答应，所以想用李逢吉与我交易，结果没想到，老夫一口应了下来。可是如此？”
被揭穿的李涵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了一笑。他非是不信任裴度，但忠诚毕竟看不见，利益却是实实在在的。
“二大王心思缜密，足智多谋，且有仁心，我大唐有此贤王，乃国家之福。但二大王如此年纪，便沉迷于法家、纵横的权术机变，并非益事。申、韩、苏、张之学，直指人心，往往有庖丁解牛之效。但法家教人不信人，却不足取。治人者，须推心置人腹中，方能得其死力。
宪宗皇帝拔臣于微末，信之任之，此恩度虽结草衔环，无以为报。圣人若欲用度，一纸诏书可也，何须诱之以利？”
“司空谆谆教诲，涵受教了！多谢司空点拨！”李涵起身，一揖到地。
裴度的话点醒了他，最近自己的确太过沉迷于权术谋略了。张正甫与他交往，温造放过他，都不是因为自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利益，而是他们认为自己有“贤王”之资，对国家有益。秦朝任法，二世而亡；汉杂用王霸，享国四百。“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却忘却了！
裴度赶忙下榻，扶起李涵，说道：“二大王快快请起。圣人性刚毅，兼还有几分童稚之心，故行事多有乖张之处，臣每每忧心。如今有二大王辅佐，实乃大幸。李逢吉与枢密使王守澄往来甚密，加之此人广树朋党，招权纳贿，确实不堪为相。此事臣已有定计，三日后的常朝，请圣人务必临御紫宸殿！”
在此时的李涵眼中，这位老者仍然其貌不扬，但却已尽显天下第一名臣的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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