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宗子维城第2/2段
“二大王去了刘宅？”
“应是如此。而且，他早就猜到了会有人跟踪他，故意去人群密集的西市，以隐藏行迹。”
“听说那日二大王还去了裴宅？”
“是。裴宅车水马龙，他自是无法隐藏。恐怕那日他与裴司空商讨的，便是今日李逢吉之事。”
“没想到二大王年仅十八，心机却如此深沉！”杨承和叹道。
“杨枢密，如今事态已是极为凶险。魏弘简正在清洗左军，裴度又与二大王联手，禁军之中，梁中尉已不占优势。今日李逢吉被黜，南衙也落入裴度手中。而且，圣人已下诏召马存亮回京。一旦他到长安，我等便是他人砧板上肉了。请枢密归语梁中尉：往日龃龉，且先放下，若想死中求活，必须联手！”王守澄目光阴鸷，完全不复皇帝面前那副和蔼可亲的老者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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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过午，皇城内的官员们纷纷结束了半日的忙碌，散衙归家。
今日的风云人物左司郎中温造正与司空裴度并辔而行。
“司空今日所行之事，真的对吗？”
“温郎是指？”裴度反问道。
“下官是指二大王。玄宗皇帝建十王宅，确实有些不近人情，可玄宗之后，再无亲王能夺嫡，亦是事实。”
“温郎以为，今日之大唐如何？”裴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温造愣了一下，但随即说道：“司空宰衡三朝，又何必问我？元和中兴虽然是鲜花着锦，但也耗尽了大唐的元气。长庆以来，国势日衰，河朔拒命，吐蕃虽与我议和，但依然屯重兵于陇右。不过最可虑者，还要数中官威权日盛，这几年来，已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温郎所言不错。那你以为，当今天子乃何如人也？可能扭转着江河日下之局势？”裴度随口抛出一道送命题。
“圣人富于春秋，尚有几分孩童之气，若导之以正道……”
“温郎当日隐居东都，乃是白衣傲王侯的名士，今日怎也如此世故？出君之口，入度之耳，温郎不妨明言。”裴度打断了温造。
温造闻言，沉吟了片刻，随即长叹道：“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
这句话，是《史记》中司马迁评价商纣王的话，温造引用此语，其中的意涵再明显不过了。
“我懂温郎的意思，不过史迁之言用在此处却未必合适。依老夫看来，今上有周宣之戾，但恐无商纣之能啊！”
北周宣帝宇文赟盛年即位，暴戾非常，功臣遭杀戮者不知凡几。其中他最想杀的，便是他的岳父随国公杨坚，结果还没等下手，自己突然暴病死了。之后的事情便家喻户晓了，杨坚篡夺了北周帝位，成为了隋文帝。而大唐的高祖皇帝，正是他的外甥。
“老夫观二大王，聪明敏锐，文武兼修，虽有些过度沉迷于权术机变，但心下颇正。用温郎的话说，‘导之以正道’，必能成一代贤王。王守澄其实说得没错，打开十六宅，确有隐忧。但以此之君，当此之时，正需要宗子为国藩屏啊。”裴度语重心长地说道。
“司空深谋远虑，造受教了！”温造在马上拱手为礼，以表达对这位天下第一名臣的崇敬之情。
“温郎何必如此，你日前放过二大王，难道就没有这层考虑吗？”裴度说完，对着温造微微一笑，然后便打马向长乐坊的方向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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