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延英对第1/2段
当李德裕再次走进暌违已久的延英殿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上一次他来到这里,还是他在穆宗朝任翰林学士的时候。
“大夫,圣人在二层等你。”何士忠毕恭毕敬地说道。延英殿的二层轻易并不开启,连裴度都没有来过。今日李涵特意启用了二层来招待李德裕,何士忠就是再傻也能明白主人对李德裕的重视,故一点也不敢怠慢。
李德裕顺着何士忠手指的方向走上了二楼,楼梯的尽头,是一扇关闭的木门。李德裕轻轻地敲了下,虽然知道皇帝就在内里,但尊卑有别,他也不能直接推门而入。
“是李卿吧,请进。”一个年轻的男性声音柔和地说道。
门只是虚掩着,李德裕轻轻一推,便打开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庞大的食案,案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食物。有传统的羊羹、鲈鱼、烤肉,但更多的是李涵发明的新式菜品,如集贤肉、金酱肉丝、开水白菘。主食则有清风饭、肉馄饨、和香喷喷的胡饼。
食案的一侧坐着一位身着赭黄色绫衫的青年男子,面貌姣好,眉目间带着一股英气,但又不似武将那般咄咄逼人,让李德裕不禁想起了“文质彬彬,然后君子”这句话。
“臣李德裕拜见陛下。”李德裕当然知道此人便是大唐帝国的新君,连忙大礼参拜。
“李卿请起,咱们边吃边谈。”李涵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他的正对面,那里早已备好了一副碗筷。
李德裕奉命起身,坐到了李涵的正对面。李涵的后面摆着一个木屏风,上面是柳公权的书法,而写的内容,赫然正是李德裕的《丹扆六箴》。
看到李德裕的目光投向自己背后,李涵笑着说道:“李卿所作《丹扆六箴》,句句振聋发聩,朕特意让柳学士写了摆在这里,时时刻刻警醒自己。”
“臣之陋作,登不得大雅之堂。”
“李卿过谦了,先帝若能听从李卿的劝谏,也便不会有六月之事了!”说到这里,李涵长叹了一声。
“不说这个了,今天召李卿来,只有一问:何以致太平?”李涵猝不及防地切入了正题,且问的问题非常之大。但他相信,李德裕不会毫无准备的来这里,毕竟李德裕曾经见过裴度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
果然,李德裕听到此问,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敛容答道:“臣以为,欲致太平,必除权阉、藩镇、西戎三蠹。”
“那李卿以为,三者又当以何者为先呢?”李德裕的见解并无过多的独到之处,稍有见识的人都能做出这个判断,李涵想知道的是具体的解决办法。
“禀陛下,臣以为,三者皆可为先,又皆可为后。”李德裕像是在卖关子。
“卿试言之。”李涵并没有着急下判断,而是让对方进一步解释。但他已经隐隐地意识到了对方要说的话。
“禀陛下。吐蕃控驭万里,非可速亡之国,以此言之,当为后;但陇右乃京畿屏障,又须进取,以此胭脂,又当为先。”
李涵闻言,点头表示赞成。“李卿莫急,饮一口羊羹,更漏犹长,咱们边吃边谈。”
李德裕其实早就饿了,但皇帝咱询问军国大事,他自然也不能提吃饭的事儿。但听到皇帝允许后,他便迫不及待地嘬了一口羊汤,果然是鲜美异常。
“再说藩镇。河朔三镇同气连枝,攻其一镇则三镇同反,卒难速平;但沧景李同捷欲效法三镇世及,又不能不从速处置。”李德裕继续说道。
“宦官也是同理。北司过于庞大,兵、财、监察无所不包,又地近天子,不能轻举妄动。但神策军又是禁军主力,陛下欲平天下,又不能不迅速将神策军掌握到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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