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湘半夜鸡叫老狐狸第2/4段
他不光是晚上去发电房抓值班电工睡觉，白天也会根据维修通知单去抓人偷懒。养修部维修流程是这样的，你部门的机器出了故障，就要开一张维修通知单，交给维修领班，也就是吴师傅，由他来指派某个钳工去执行维修任务。所以谁去到那里，在哪里修机干活，他一看维修单就是一目了然，清清楚楚。他会根据维修单的线索去现场抓人偷懒。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人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干活，总有休息的时候，连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呢？所以他出去抓人，经常一抓一个准，但他不会直接屌你，装作不认识你，我是打酱油的，我只是路过的，你们不要紧张。然后就走了。前面说过了，崇光电气制品厂有着森严的等级制度，我们连被他屌的资格都没有。回到办公室，就把主管找过来，劈头盖脸的屌个半死，然后再告诉你屌你的理由。主管挨了屌，灰头灰脸的从经理办公室出来，找到领班，告诉他某某人偷懒被boss抓住了。主管一般不会屌领班，一来大家都是内地的，甚至大家都是武汉的，都是老乡，屌人的话不好说出口。但他受了气，肯定要出出气啊，于是要求领班“歹劳，你能不能要求手下休息的时候多长一只眼啊，整天被boss抓，我的日子不好过啊!”于是领班就会怒气冲冲的通过内线广播把我们叫回来狠狠的屌一顿。什么是内线广播呢？那个时候没有普及手机，call机也是普及的不多，找人或者通知人接座机电话怎么办呢？于是就有遍布全公司的喇叭，你在公司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听见。喇叭里天天听见的就是’xxx，内线288、xxx，内线211或者xxx，请你速回养修部，有人找，普通话广播一遍，白话广播一遍。说实话，请的播音员白话说的好不好不知道，但是普通话真是说的不好，在崇光电气制品厂几年，都没有听清楚广播里说的是啥。养修部经理任丙生他最讨厌听到的理由就是“刚刚”。之前去到修机现场，经常抓到人在偷懒，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用的理由就是“我刚刚坐下来”或者是“我刚刚休息一下你就来了”开始他还会相信你，时间长了，就烦了。“每次抓到你、他们偷懒都说是刚刚，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刚刚！”偷懒就是偷懒，今年的调薪你要考虑考虑了”。他对主管说。
不过老狐狸从来没有抓到过我偷懒，只抓到过我一次用转床的时候没有戴防护眼镜。他那一天心情很好，直接微笑的对我说“你这么不注意安全啊。”然后就没事了。是的，没事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其他时间我没有被老狐狸抓到偷懒，并不是我干活比别人更卖力，说实话这个厂维修任务真是不多，一件维修任务我们都要一天才完成，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干，而是这种轻工业厂机器真不多，没有什么维修任务。这个老狐狸是心知肚明的。每次上面有人来参观或者检查，他都会要我们在钳工台上摆上一个小机器，或者小零件，装出很忙的样子来。机器维修还分得很细，注塑机被分到了水电组维修，这直接导致了我现在还不会修注塑机和压铸机，为此我一直觉得很遗憾，耿耿于怀。机床大修就全部外发，让别人修，自己修有安全隐患。这个风险老狐狸是绝对不会承担的。一台车床大修居然达到了3万元。反正这个厂财大气粗，粗到什么地步呢？有一次一个集装箱的塑胶原料不见了，被司机和保安里应外合，半道截胡了。此事惊动了美国公司财务总监，财务总监派人下来调查情况。“是不是损失了100万美元？”“不是，损失了100万港元”“哦，那没事了”此事就轻描淡写，一带而过了！要知道美国永备公司那可是世界500强，每年盈利几十亿美元，区区10万美元，他们真还没有看在眼里。我想低调，可实力不允许啊！
话说回来老狐狸为什么抓不到我偷懒，因为在之前几年的打工生涯中，我已经学会了睡觉都会睁半只眼，偷懒的时候用半只眼去放哨。打工仔们都知道一句话，“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话说有一次厂里让我们去给饭堂更换电风扇，一会儿就换好了，三个人开始坐着吹牛。正吹的起劲，我眼角的余光发现五六米外一人来了。我下意识的坐都是靠近门边坐。也许上自我保护的潜意识吧。没看到很清楚，好像是老狐狸。这时候报警已经来不及了，还是先保住自己吧。我顺手吧身边电风扇罩子拿起来放在膝盖上擦灰。现在想起来我都佩服我自己，这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滴水不漏啊！只过了不到一秒，老狐狸就进来了，瞄了我们一眼，没说什么走了。不用广播叫我们回去，我们自己就知道不妙了。赶紧回到养修部，吴领班看到我们三个，第一句话就说“只有朱宝金在干活，其他人都在偷懒”“这是老任说的”吴领班叫boss叫老任。看来没怎么挨屌，笑眯眯说的，这一次还好没有全军覆没。
除了老狐狸会抓我们偷懒，其他的香港人也会抓我们偷懒。在那些香港人眼里，我们就像是讨饭的，能施舍给我们一个工作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你们这些讨饭的人居然敢偷懒，自然是人人喊打了。他们不会现场抓，而是看见了就投诉到老狐狸那里去。这事情搞得老狐狸很恼火。“又是咖啡色工衣，又被别人投诉”他为了少被别人投诉，只有自己跑勤快一点了。
直到我四年后，不到五年的时间辞工走的时候，也没能第二次走进老狐狸的办公室。我的辞工理由是家里有事，相信这是大多数打工仔辞工时都会写的理由。其实我的理由是对吴领班不满，不满他的每年一次的薪水调整。前面说过了，香港人给了领班们很大的权力，掌握着加薪权限，放到现在来说，就是掌握了生死脉门。我每年都是加了120元，他的老乡们是200到300。我4年加了480元，他的武汉老乡底薪都有3000多了，这在97-98年是算比较高的了。我辞工走的时候底薪还不到1500，加上加班费，1900多，就这个样子。吴领班每次都会假惺惺的说这一次加少了明年一等给你加多一点，为什么说他是假惺惺的呢？因为到了明年他会又一次让我失望。明年的明年还是失望。而且我从来没有被吴领班安排过公休日加班，例如劳动节、国庆日等。那可是1:3的工资收入啊。虽然现在看起来少得可怜。但是当时人人都想加这个班。我现在都不知道吴领班为什么这样对我，也许他认为能让我们兄弟俩都进厂打工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我人微言轻，辞工理由就算写吴领班的种种不是，boss也只会相信领导而不会相在偷懒，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的。用的理由就是“我刚刚坐下来”或者是“我刚刚休息一下你就来了”开始他还会相信你，时间长了，就烦了。“每次抓到你、他们偷懒都说是刚刚，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刚刚！”偷懒就是偷懒，今年的调薪你要考虑考虑了”。他对主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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