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 徐茂公三审奇案第1/4段
上回书我们说到程咬金再审薛仁贵，找到了调薛仁贵进京的假圣旨，又找到了为薛仁贵做假口供的大理寺两位班头张成、李虎。程咬金和另外两位审案大臣丞相褚遂良、长孙无忌一商量，觉得现在矛头已经直指成亲王李道宗了，而李道宗是当今高宗皇帝的亲叔祖，地位尊崇，轻易不好动他，于是决定先来向高宗皇帝禀报，讨皇帝的旨意。
三位审案大臣带着张成、李虎，还有薛仁贵的那份口供，搬着从蓝宏家里抄来的珠宝，来皇宫找高宗皇帝，详细禀报了张成、李虎所交代的事情。程咬金说：“皇上，臣三人公议，一致认为是成亲王伪造了圣旨，诱骗平辽王进京，将平辽王用酒灌醉之后，蓄意栽害。事发之后成亲王又公然贿赂监察御史蓝宏，意图将平辽王问成死罪。在蓝宏酷刑之下，平辽王拒不招供。于是蓝宏自己做了假口供，给两位班头张成、李虎拿去让平辽王画押。两位班头不忍陷害忠良，于是背着蓝宏由李虎画的押，打的张成的手印。现有张李两位班头的字迹和手印在此，可以为证，又有从蓝宏家抄来的珠宝可以为证。臣等请示皇上，是否允许臣等拘讯成亲王？”
高宗皇帝想了想说：“成亲王乃朕的皇叔祖，年事已高又尊荣之极，岂能随便受到拘讯？这样吧，朕请他到这里来，你们有什么话当面问问他就是了。”
高宗皇帝派内侍官去传来了成亲王李道宗，把程咬金等人的指证简单说了一遍，问：“成亲王，鲁国公等指控你伪造圣旨，私传平辽王到京。又贿赂御史蓝宏，酷刑逼供，制造假口供。可有此事啊？”李道宗说：“皇上，假圣旨的事老臣已经说过，绝对不是老臣做的，一定是另有奸人陷害老臣。至于说老臣向御史蓝宏行贿，那更是不可能的了。您想，蓝宏是什么身份，老臣是什么身份，老臣用得着向他行贿吗？至于珠宝，老臣确实赏过他一些，不过都是以前老臣看蓝宏在监察御史任上办事认真，又体谅他家境清贫，所以赏赐的。与薛仁贵一案没有半点关系。”
程咬金说：“成亲王，有人指证那天蓝宏审理平辽王一案，起初并未动刑，对平辽王也很客气。但是当天退堂以后，就有你府上的总管太监张仁带人给蓝宏送去了一口大箱子，当天蓝宏就夜审平辽王，态度是极转而下，对平辽王是酷刑逼供，以致于问成冤案。那还不是因为受了你的贿赂，按你的指使做的？”李道宗说：“胡说。老夫府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张仁，不信你可以到老夫府上去查询。老夫更没有向蓝宏行贿。蓝宏酷刑逼供，是蓝宏办案鲁莽，与老夫有什么关系？老夫是想让薛仁贵早死，那是因为他打死了老夫的女儿翠屏郡主，难道老夫不该恨他吗？皇上啊，翠屏郡主死得太惨了，你可一定要替你姑姑报仇啊。”
原来，自从假圣旨被找了出来，李道宗就感觉到张仁的存在实在是太危险了，迟早会把自己给牵扯出来的，当天就派人把张仁给杀了，毁尸灭迹。他是成亲王爷，皇上的亲叔祖，他在家里杀死一个太监，岂不是跟踩死一只蚂蚁样的小事？谁会声张？对于王府内知道此事内幕的或是威逼、或是利诱，安排得稳稳妥妥，滴水不漏。李道宗本来就想要杀了薛仁贵好为张美人报仇，现在又加上翠屏郡主也死了，更认定是薛仁贵所为，一心想要处死薛仁贵。他知道皇帝心软，只要一扯出亲情，皇帝必然会向着自己。
果然，李道宗这一哭诉，高宗皇帝就沉下脸来说：“鲁国公和两位丞相，假圣旨只能说明薛仁贵并非私自进京，假口供也只能说明薛仁贵并没有招供有罪，可这些都还不能证明薛仁贵无罪。他打死翠屏郡主之事，朕还是那句话，你们如果不能证明他无罪，朕定要将薛仁贵斩首。现在离一个月期限已经不足五天了，你们能查就继续查，如果查不出结果来，时间一到，朕就要下旨将薛仁贵斩首示众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程咬金等人退出皇宫，再三商议，也无计可施。程咬金又来天牢探望薛仁贵，今天在天牢里陪伴薛仁贵的是附马秦怀玉。薛仁贵有众兄弟们轮流照顾，伤势已经基本大好了。听程咬金述说了近一个月来案子调查的进展，薛仁贵就说：“程老千岁，为了小人的事，让您如此操心，又烦劳各位兄弟这般照顾，小人已经是万分感激了。想我薛仁贵一介草民出身，如今做到天下兵马大元帅，平辽王，山西总督，作为人臣，已经是荣宠之极了。俗话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我也是荣宠来得太急了些，这才宠极生辱，登高跌重。这都是我的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皇上既然要我死，我死也就是了。总算皇上还念及我的功劳，没有殃及我的家人，我已经很知足了。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既然命该如此，我们何不都想开些呢？烦劳各位兄弟，把各自家里的好酒好肉拿些来，我们一起痛痛快快地吃喝几天，岂不也是一件美事？”
薛仁贵又对秦怀玉说：“兄弟，我死以后，就烦兄弟把我的尸身运回山西龙门县薛家庄安葬，那里有我薛家的祖坟，我也就算是叶落归根了。叫你嫂子也搬回薛家庄去，我已经不是平辽王了，她们也就不要再在平辽王府里住了。还烦兄弟在薛家庄给你嫂子置办点房产，够他们娘儿俩吃住就行了。转告你嫂子，好生抚养你侄女金莲，以后寻个可靠的庄稼汉嫁了，后世之人永不入朝为官。”
程咬金和秦怀玉都含着眼泪，点头答应。程咬金说：“仁贵呀，我明白你的心思，你这是对朝廷灰了心了啊。唉，这事儿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想的。”
以后几天，程咬金也不再去查案了。就带着罗通、秦怀玉、程铁牛等每天来天牢里陪薛仁贵饮酒吃肉，众人都是强作欢笑，尽醉而归。
看看一个月限期已到，程咬金、褚遂良和长孙无忌拿不出新的证据来证明薛仁贵无罪。高宗皇帝传旨，将薛仁贵再次押往刑场，由成亲王李道宗为主斩官，午时三刻开刀问斩。
这一天，京城上下都轰动了，处斩平辽王薛仁贵的告示早已四处张贴，老百姓哪里知道这里头还有许多冤屈，只知道皇帝既然下旨处斩的人就一定是身有重罪该死的人。人们纷纷拥向菜市口刑场，观看处斩平辽王薛仁贵。见薛仁贵背插斩字令牌，坐在囚车里一路行来，老百姓是污言秽语、唾沫口水纷纷往薛仁贵身上招呼。薛仁贵面如死灰，一言不发。
囚车来到刑场，有军校衙役将薛仁贵押上断头台跪下。围观的人群中就不断有和薛仁贵交好的官员过来祭拜。程咬金、罗通、秦怀玉等一个个哭着喊着，薛仁贵闭着眼睛，一概不答。
午时三刻将近，主斩官成亲王李道宗下令所有祭拜的官员一律回避。李道宗来到断头台，向薛仁贵宣读了处斩的圣旨。然后低下头，小声地对薛仁贵说：“平辽王，今天你的死期到了。老夫让你临死也明白明白。只因为你害死了老夫侧王妃张美人的一家，老夫这才替她家报仇。用了老夫府上的钧旨假冒圣旨将你骗进京城，用药酒将你灌醉，本来是准备将你暗地里杀了的。谁知你凶悍之极，竟然挣脱，又闯进老夫的女儿翠屏郡主房里，将她打死。薛仁贵，现在你是集私仇公恨于龙门县薛家庄安葬，那里有我薛家的祖坟，我也就算是叶落归根了。叫你嫂子也搬回薛家庄去，我已经不是平辽王了，她们也就不要再在平辽王府里住了。还烦兄弟在薛家庄给你嫂子置办点房产，够他们娘儿俩吃住就行了。转告你嫂子，好生抚养你侄女金莲，以后寻个可靠的庄稼汉嫁了，后世之人永不入朝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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