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祝福第1/2段
院坝的西头外几十米远处,有一个水溏,水溏的水是从山中的泉水,用竹渠引来的。
奶奶在水溏边不只种有多种蔬菜、果木,还栽了很多月季花,有了这个水溏,它们能随时享受浇灌。
水溏不远处也有一条小路,这条小路从院坝的西头,一直通往我后妈家。
爸爸死后,后妈也再不走这条路,日渐杂草丛生。她从家里直接下到山沟里,从山沟涪江边那条小路去往镇上赶集。
屋后面陡峭的山坡上,生长着一些黑桃、枇杷、柿子、桃李等果木,都是奶奶的宝贝。吃也可,酿酒也可,做果酱、果干也可,奶奶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连同那些她种的鲜花,把它们的果实做成各种能储存起来的食品。
站在屋檐下望出去,群山巍峨,重峦叠嶂,望不到尽头。
山下的涪江曾无数次映照我的身影,可奔腾不息的涪江水,那时也一度阻挡着我飞向山外的梦想。
在我小的时候,一直以为全世界都是我家乡这样子,望不见的山峦,走不完的山路。
生命就像一出没有剧本的戏,看不清前路,预料不到结局,唯一奋力演出,哪怕无人关注。
五岁已经没有爸妈的我,残酷的生活逼迫着我必须奋力演出,用五岁稚嫩的身躯,每天演着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承受的繁重。
对于母亲的离去,我自小就没埋怨过她。越是长大以后,我越觉得她应该离开,甚至根本就不该嫁到如此荒凉贫瘠的大山里。
此生为人,谁都是被动为人。
但既然为人,生命的绽放方式应该有选择的权力,人应该有权力选择自己要跋涉的路和方向。
我知道,我的母亲在我三岁时离开我,一定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那样贫苦的生活,如野狗一样在山里活着,还不如野狗自在逍遥,最残酷无情的是,大山里,她看不到生活有一丝一毫的美好希望。
或许会有人指责我的母亲,对我这个女儿完全不负责任。这种指责,在母亲刚刚离开后,家乡的村里就有。
对我离开的母亲,村里人蜚短流长的话语,时时冲撞着我的爸爸和爷爷奶奶。她们甚至毫无顾忌地当着爸爸、爷爷奶奶说:“哎呀,子柒她妈也太没良心了,女儿不管也就算了,临走时还把家里唯一值点钱的老马骑走了。”
更有人说:“子柒她妈那个样子,就不是个能本分过日子的女人。要不是她看上了那个野男人,我死都不会相信她会离婚。这样的女人啊,唉,不说啦,不说啦……”
还有人活灵活现地说,亲眼看见我妈赶集时,和一个开小车的男人约会,后来也就发生离婚出走的事。
面对驱之不散的流言蜚语,我的爸爸、爷爷奶奶,从没责怪过我的妈妈一句。
爷爷奶奶还常常为我妈妈辩解:“莫乱说,子柒她妈是和我们商量着离婚的,好聚好散。既然离婚了,她有选择嫁给任何人的权力。”
爸爸生前面对那些村里的长舌妇,从不搭了,女儿不管也就算了,临走时还把家里唯一值点钱的老马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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