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1/1段
温热的饭顺着凉水滚到小张胃里。不冷不热地不是滋味。张仔把眼睛放到一片猪肉上。“爹，那肉不吃啊？”
“不吃，那是留着给神仙上供用的。”
“你不是不信神佛，信科学么。”
“嘿，这可不是为我，这是为你，你小时候总生病，我就买了些药，又从庙里请来一尊神像供着你就很少生病了。”
“那为啥我现在还得病啊，这神像不管用啊！”
“这……”老张回应着，说不出话来。
“咱不如把它吃了，滚个油也好，填个饱。”
“不行，说了上供就必须供的，不能反悔的。”
“害，您当年不是最不忌鬼神么，你看你不是也没事，吃个饱，比啥都强。”
“嘿，你个小兔崽子。我是老子还是你是老子，我说不能吃就不能吃。”老张把肉带到里屋，放到神像前祷告着。出来对儿子说：“一会跟我去耕田。”“肉都没吃，哪有力气耕田？”“你不耕田，咱家就没食物，没食物咱就饿着。”“那不是有一块肉么。”小张嘟呶着。
荒草丛生，山脉连绵。张仔走在后面，看见那几座山头，像父亲弓起的敦实的背。两座山头间，垂壑着一条悬崖，深纵近百米。这是张家的地界。张仔记得少年时就曾见过这条悬崖。只是不知道它是怎样形成的。“爹，这崖咋来的。”“哦，咱村里那群可笑的人，说咱家里有矿石，挖来挖去，屁都没捞着。”张仔记得那年，有个高个的中年人，穿着褐色的西服，手里拿着合同常来自己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只觉得他们很神秘，像是要做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张仔向下望去，昔日那光秃秃的崖壁，如今长出了茁壮的小树，像重新生出毛发。一块石头扔下去，“咚，咚。”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那深渊通向地狱。“爹，他们挖了地，没给咱家钱？”“给钱？当然给了！”老张眨眨眼，像是在剔除什么。“给了多少？”“给了多少能咋，你一个孩子家懂甚？赶紧锄草。”张仔知道，他当年在冒牌公司时，母亲像打草机那样，给老张打了八千块钱，两个月后，老张回来带走了家里的一万二，还带走了小张……
因为刚下过小雨，黑土地表面结出薄薄的淤泥，一脚踩上去，土地露出血肉。
张仔的脚底粘了厚厚一层泥土，他依旧不顾不管，忘我地工作着。因为刚拿到新“武器”，便想试试着东西的威力，他慧眼识珠，找到了土地里露出马脚的礓石，狠狠砸上去，石沫与铁星四溅。
张仔握起锄，举过头顶，看到锄头像太阳那样高，在空中拉出“呼呼”声，“澎”的一声砸在了土地里，凿飞几颗礓石。张仔觉得这些礓石不堪一击，一触就破。这样“澎澎”砸着有一种破坏的荣誉感，说不出的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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