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1/1段
张仔依愿住进了城里，那是他母亲徐小凤的新居。“哟，小张长高了嘛。”她说，张仔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觉得她身上多了许多新颖的东西，不过这些并不让小张着迷，相反，让人隐隐的讨厌。
“嗯。”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暗自应了一声。她也没多说什么。对小张笑了笑，转身，走在了前头。屋内一片宁静，有一种安详的气氛。
走进大厅，室内空明清净，照老家的房子干净、奢华了许多。
“这就是你的房间。”徐小凤指着卫生间对面的一个小屋说到。这是一件杂物室。
张仔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扇木门里，杂乱地放着许多物品，有被收拾过的痕迹。在缝纫机旁的阴暗角落里，他看见了铁床露出的一角朱红的铁柱。王财主斜倚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默不作声。
“好了，晚上你就睡那儿。”
“去吃晚饭吧！”
“好。”
张仔跟着她，进入了大厅。
厅里一张圆桌，几方小凳子。三人围着饭菜，吃了起来。小张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有盐咸味的饭菜了，（老张煮菜很少放盐），饭局上张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期间他瞟过几眼王财主，看见他半闭眼睛，像老鳖那样缓缓地夹着饭菜，先把舌头伸出来，然后把菜卷进嘴里，品尝，像蔑视整个世界上的人那样吃着，他便不管不顾，更加放肆地吃着。徐小凤也摆出慈爱的模样，夹给小张饭菜，也觉得她身上这种新东西，也许就是受了老鳖的影响才让人厌恶。
吃完了饭，小张走进了杂物间，也就是他的房间。暗元素逐渐被蒸腾起来，像许多没有形状的细小颗粒，如水，如黑雾。清清楚楚地将白色替代下去。
张仔倚在小床上思索着今天一整天的经过。觉得母亲仿佛变了一个人，以前好像并不认识她，现在才认识的一位知心朋友。他想起了老张，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开始担心父亲，不知道他离开后，把房子抵押他人会怎么生活，也许愁苦，也许平庸。张仔第一次来到这个房间，里面充斥着陌生的空气，散发出淡淡的霉潮味。气味让神经清醒，警觉起来，眼珠不由得盯着屋里的每一件物品看，想熟悉他们。由于没人交流，内心的情感便堵塞了。房间里的物品被这安稳的眼睛盯住后，仿佛被寄托上灵魂一样。
老式的缝纫机，着褐色式毛外套，头戴古板的黑框眼镜，穿着京味儿老布鞋，尽力挺着脊背，让自己看起来精神。蜜罐安稳地蹲坐在他旁边絮叨着，用身上的灰尘诉说着人们的健忘，冷酷。手电筒圆睁着独眼，一眨一眨地，不安似的显露自己的弱点。小张将手电筒握在手上，感觉他的重量，自己好像从未感受到一支手电筒会如此的重，他像一个生命，是机械打造出的平凡的怪胎，按下开关，他受到命令似的“嗖”的一声，金黄色的温热的薄雾包裹了手掌。“咔”关掉开关，他看到手电筒的耀人的生命力慢慢缩回了灯芯，那时他的精神力在黯淡下去。
小张紧闭眼睛，尽力避免受到芸芸生灵的阻碍，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一觉，等到明天可以适应新的工作，可越是想努力对抗这些障碍。越想顺利进入梦乡，越是难以入眠，难以放下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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