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黑驴第1/2段
深秋,百花落尽,秋菊独自怒放。南风浓郁,蜻蜓低飞,麻雀乱动,黄一鸣骑着毛驴,李支书的话不时地在他的脑子中嗡嗡作响。他今年二十五,至今单身,三个姐姐已经出嫁,陪父母在家务农。家里曾经贫穷地叮当响,锅碗瓢盆虽然有,可铁锅被他搅搅团时用力过猛弄了一个窟窿,做不成了饭,在母亲的骂声中,他背着破铁锅来到陈铁匠的铁匠铺。陈铁匠二话没说,给那窟窿里打了个铁补丁,只收了两个鸡蛋,黄一鸣背回家,那铁锅便不漏了,可做出来的饭老发焦。家里有个破铁勺,经常和铁锅碰,也不知碰了多少年,碰来碰去,只剩下了多半,那少半不知那里去了。原来有十个碗,他五岁时吃饭时,突然从树上掉下来一只带尾巴松鼠,那松鼠偷吃杏胡,发现他,从他身边飞过,从头跃过,他心一紧张,碗掉地碎了,碎碗打碎了满地的杏树影子。他六岁时,二姐正吃饭,一只大老鼠从他的肩膀里跳上来,然后跳到了二姐瀑布般的黑发上,二姐心里一惊,碗掉地碎了。他七岁时,边吃饭边逗小狸猫玩,不小心碗掉地碎了,砸伤了小狸猫的一个尾巴。他八岁时,带着一碗燕麦炒面去学校,两个同学打架,打着打着,把他的那碗用板凳腿打脆了。剩下的六个碗吃到了现在,一个人一个碗,母亲说了,要是谁再把吃饭碗打碎了,就用手捧着吃去,尤其是狗子。狗子是他的乳名,从那以后,他小心翼翼,那个吃饭碗陪了他十五年多,碗虽然边缘有点豁豁,并不影响吃饭。
呸,黄一鸣吐了一口痰,取下耳朵上放着的半截旱烟棒,点燃,塞进口里,浓浓的烟冒了起来,弥漫着野菊花香的空气突然加进了呛鼻的旱烟味。黄一鸣撕开不算旧的上衣,露出发黑的胸膛。这个该死的天,早晨冻的要穿羊皮袄,中午热地穿个衬衫也出汗。黄一鸣骂着天,骑着毛驴,毛驴四蹄着地,膘肥体壮,两岁多的一头公驴,浑身乌黑,身躯细长,长长的尾巴黑得冒油。和赵老头那头青驴比起来,简直自己这头黑驴就是黑马,十里八乡的人都说黄一鸣家的黑驴好,条子好,精神抖擞。说起来,这头黑驴还真好,它擅长跑步,在山里吃草时,看见了一只成年兔子,他狂追不舍,翻山越岭,爬沟过河,活活把那只成年兔累得半死,钻进草丛一动不动,它只轻轻的一蹄子,那只成年兔子的脑浆脑髓都出来了。
世间的怪事连连,可从来没有听见驴追兔子的。那兔子,四足着地,跳跃奔跑的功夫在山里这些爬行动物里,不算第一,可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连经常巡山的猎狗,也很少有追上一只成年兔的。就是那一天张楠楠家的大黄狗看见黄一鸣家里的黑驴散开四蹄追兔,心里发痒,也用鼻子到处嗅,狗的嗅觉在山里这些动物里面,可以算一流的。那只大黄狗嗅来嗅去,终于嗅到一只灰兔。大黄狗狂追,大灰兔狂跑,狗如风,兔如电,就这样在山谷里追来追去,从太阳冒花花,追到太阳落山,兔子掉下悬崖下,落在水中,在水中挣扎,大黄狗爬在悬崖上,看着掉进手中扑通扑通的灰兔,“汪”了一声,口吐白沫,倒在了高高的悬崖峭壁上。黄一鸣家的黑驴抬头望着张楠楠家的大黄狗,神情怪异,冲入河水里,抬起前蹄轻轻一拍,那只掉进水中的大灰兔年兔子,他狂追不舍,翻山越岭,爬沟过河,活活把那只成年兔累得半死,钻进草丛一动不动,它只轻轻的一蹄子,那只成年兔子的脑浆脑髓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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