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心魔第2/2段
偌大的一个家,本来人人建在,最后却只剩得两个老人孤寂度日。
经历了小儿子弃家远走这件事以后,高比穆方才发觉,自己辛辛苦苦换来的帝皇嘉奖和一世清名,在年轻儿子的眼中看来竟是如此的一钱不值,他更开始想到,小儿子毅然决然的离开,兴许正是出于对自己一直以来重视名节清廉不阿的极端厌恶。
这样的感触对他打击很大,加上身旁韦氏不时的埋怨和责怪,他有时不得不怀疑,自己把清廉看得高于一切,说到底是不是就在追逐虚幻的荣耀呢?这种荣耀是不是其实就是真真切切的虚名呢?自己一直如此自信的根源究竟是否来源于心中彻底的自私呢?这种心里的自私和事实上的假公济私徇私舞弊到底有什么不同?这些以前从未有过,现在却挥之不去的想法,总是令他心中隐隐作痛。
于是他想起了田逸陇的为官处世之道。他曾经在心里嘲笑田逸陇做了一辈子的庸官,审案治事总要畏畏缩缩的掂量各方利益,从不敢挺直了身板潇潇洒洒痛痛快快的做人管事,简直就是白白的拿了官绶大印,白吃皇粮甘当硕鼠。如今他细一想来,此刻田逸陇退隐在家,倚靠数之不尽的财富,儿孙承欢膝下,每日锦衣玉食,一家人尽享天伦之乐,真正是做到了无忧无虑,快乐赛神仙。
与田逸陇昔日在官场上相比,他现在是意气风发,不惧奸佞,不屑商贾,凭着一腔的才智和热血谨遵皇命,办起事来快刀斩乱麻,实为众多百姓所称道,日后自己也可以凭着一份俸禄,把余下的日子过得洋洋洒洒,没有忧愁,而奔波忙碌的儿子们现在既然还是一事无成,将来或就无法乐观,他们极有可能像所有普通的生意人那样,迟早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陷入低谷,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日复一日潦倒困顿。
高比穆想到这一层,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对孩儿们将来的状况,心里禁不住暗暗担忧了。
田逸陇与自己刚好相反,为官时做得委屈,夹着尾巴做人,蝇营狗苟曲意逢迎,但人家现在毕竟也能功成身退了,巨资在身,福荫三代,可以携带家眷四处游玩,笑看人生,大大方方度日,从容不迫。
自己皓首白发,即将跨入花甲,眼见着就要向上峰告退,但对家长里短的长远之事尚无规划,累及满屋子老小。做为家长,高比穆有时就颇为自责,不免神思恍惚。
他担任县官以来,不管是在杨美城还是其他县郡,以自己的聪睿豪气,施政大刀阔斧,从来说一不二,但要把这种风格运用到谋取自己的利益上,他实在是有点不知所措,前怕狼后怕虎,左右迈不开手脚。
犹犹豫豫中,门童忽然递进来一份请帖,这是生意人祈美请他在八珍齐酒楼重新开张那天光临赴宴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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