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赎罪》下第3/4段
她想要的两人一起开怀大笑达成了,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与效果,看着这满头银发的爷爷低头大笑,她收敛起了笑容。
“好笑吗?”
没有回答,邦尼只是摆摆手。
“那就不要笑了。”
“好……”
几秒后,他控制住了笑容,抬起头,看向天花板,萨拉不确定刚才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好像……看到了邦尼眼里泛起了泪花。
她忽然觉得邦尼说的并不是真相,而他抛妻弃子的真相……如今已经不重要了。
逝者已矣,没法回头了。
……
他离开意大利的第五年,意大利对黑手党进行了清扫,卡莫拉的领袖被玛菲亚枪杀,大批卡莫拉成员锒铛入狱,至此卡莫拉一蹶不振,甚至一度消失,而玛菲亚也没能逃过清洗,只能收缩势力,低调的从事一些正规业务,尽量避免越过灰色地带,伸手碰触那些原本赖以生存的黑色经济来源。
不过扫黑工作也不是真做出了成绩,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小规模黑·手党的争斗开始频繁发生,民众的生活并未得到过多的改善,仍然每天过着在枪声下四散逃命的日子,直到“光明聚会”的出现,这个以经济犯罪为主要经济来源的组织邦尼了解不深,只知道他们很有钱,比曾经的卡莫拉和玛菲亚还要有钱。
而他自己虽然躲过了卡莫拉覆灭的劫难,却迎头赶上了FB,I的黑.手党大清洗,以钮约黑.手党为初始,芝加哥的五大家族也难逃法网,覆灭的比意大利还要彻底,他自己也因倒卖燃油以及暴力犯罪而判处二十五年刑期。
出狱时,镁国黑.道已经彻底没落,许久再未出现一位领袖级别的人物,黑人社区的底层混混成为了社会对于帮派的普遍认知。
反倒是意大利的黑.道在千禧年后重新复苏,卡莫拉、玛菲亚、光明聚会等黑.手党重新开展业务,甚至进军到了合法行业,成为了表面上合法合规的财团。
可他这次回来,并非是为了重新回到卡莫拉,即便他以曾经的身份回到卡莫拉后便是毫无争议的元老级成员,说不定还能领取到帮会提供的大额养老金,可现在的帮会早已经是全新的人员结构,全新人员组成,他老了,脏活估计也干不动了,他能提供的价值,仅仅是依靠帮会元老的身份,为现在的骨干顶罪,最终死在大牢里。
浪迹天涯几十年,他回到意大利,只不过是因为想回家了,回到那个妻儿生活的地方苟延残喘,仅此而已。
但守着妻儿终老的愿望,他并没有做到。
……
“哈哈哈,是吗?那我们明天去看看?那个讨厌鬼来了,算了,不说了,没心情了。”
教室嘈杂,当门被推开时,萨拉能感觉到一股子人气儿扑面而来,相较于走廊温度偏高,带着些许油脂、汗液和廉价沐浴露的味道,谈不上好闻,甚至在第一口吸入这空间的气体时,会下意识的憋住呼吸,直到到达极限,才会强迫自己努力去适应。
她的到来没有让教室内的气氛变的冷淡,只是让坐在她隔壁的几个小姑娘翻了几个白眼,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挂上了寒霜,扭过一旁,不让萨拉入他们的眼。
正如邦尼所料,融入新集体并没有这么容易,孩子们总会在最初的一小段时间里对新人表示友好,可一旦新人做出一丝令她们不欣赏的动作或语言,情况就会急转直下,直到全班的男生或女生,甚至是一起去排挤这个半路进来的新同学。
萨拉被人讨厌倒不是她说了些惹人讨厌的话,只是她坐在这里,就会让班里的女生觉得扎眼,因为她很漂亮,比全班的女生都要漂亮。
相较于这些生活在城市底层家庭的孩子,她显得很健康,皮肤白皙,五官柔美,身材并不稚嫩,化着看起来不错的妆,还染了一头在他们看来十分时髦的彩虹头发,漂亮的就像是个未成年的女装模特,反观他们,由于生活中大多吃的是速冻食品和高热量垃圾食物,导致班级内的孩子出现了两个极端,要么特别胖,胖的进教室开门都得侧着身过,要么特别瘦,瘦的像是每天只靠流食过活。
唯独相似的,是他们同样蜡黄的肤色以及脸上或多或少存在的雀斑,而萨拉不一样,不一样到坐在这里就没法让人忽视她的客观存在,她很快就成为了班级男生最新的梦中床伴,也成为了女生的眼中钉,肉中刺。
毕竟她的性格太过慢热,足够悲惨的生活令她很难打开心扉,却在女生的眼中成为了同样出身贫困却端着架子的碧池,让那些最开始并不讨厌她,想尝试着跟她交流的女生也投入到了一眼看见就烦萨拉的女生阵营。
由于她的上学的路程最远,难免是最晚到的,她刚落座,老师进了教室开始上课,这时全班只有她一人跟随老师的进度掏出书本翻看,这倒不是因为她转变了性子变的热爱学习,只是加入班级的时间尚短,连同学的名字都叫不全,女生们又暴露出明显的敌意,让她下意识保持距离,而书桌附近的男生都胖的惊人,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子酸味和油味,别说跟他们聊聊有的没的了,能强忍着不干呕就算成功了。
正因如此,为了打发无聊的课上时间,她只好跟着老师的节奏,听着如同天书一般的课题,时间久了倒也能发现一些乐趣,比如移民老师奇怪的口音,或者他们在黑板上书写时上衣被扯高,露出各种各样颜色的内裤,这能让她偷偷笑会,直到困意找上头,趴在桌上睡个春秋大梦。
今天困意来的晚了点,估计是昨晚睡的实在太香,让她在课上多听了一会,翻到下一页,她愣了一下,看着书本中满是辱骂和贬低的文字,不屑的嗤笑一声,随手撕掉书页,团成团,刚想塞进裤兜准备下课时扔掉,却听到旁边传来窃窃私语与偷笑。
对于一个从小便混迹街头,又在父亲身边听过许多黑手党腥风血雨的孩子来说,让她不会太在意这种低端的羞辱和排挤,这种小打小闹从来都不会被她放在心上,直到她看见一个女孩伸出双手食指在眼角边拉扯了一下……
那团还未放好的纸团飞过隔壁座位,直直的砸在了那个女生的头顶,这如挠痒痒一般的攻击算不得什么,却让那些女孩找到了可以名正言顺教训萨拉的机会,呼啦啦,桌椅板凳被挪动出刺耳声响,几个女生站起身,不过还没等她们率先发难,萨拉寒着脸质问。
“你再做一边那个动作试试。”
“做又怎么了?”
那女生刚抬起手,一杯清水直接泼在了她的脸上,随后咚的一声,萨拉手中的摇摇杯脱手而出,砸在了那女生的脑袋上。
战斗就这样在极短的时间内打响,在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几个女生扑上前,用女生打架的惯用伎俩,扯头发,抓挠,上脚踹,当然,萨拉除外,她真的很会打。
砸拳,用肘,书本的尖锐角,甚至是其他同学带来的水杯等钝器,扯着她们的头发不留余力的朝着女生们的脑袋上砸,以至于四个女生打萨拉一个人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很快就有两个女生趴在地上捂着脑袋,头顶有丝丝的鲜血流出。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还在不停撕扯的几人,使事件得以平息,该送医的送医,该进校长室的进入校长室。
……
“你好,我是萨拉的监护人,请问有什么事……好吧,我马上过去。”
当邦尼来到校长室时,萨拉正神神在在的站在窗边向外看,看邦尼进来,眼中没有委屈,也没有犯错后的紧张,换了个站姿,就这么直视着邦尼的眼睛,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罗西先生。”
“萨拉,你有没有受伤?”
“没,我很好。”
她被人拽掉了一把头发,导致她的发色出现了断层,但对她而言,这已经是一场大获全胜,赢了就等于没受伤,她可不是柔柔弱弱的姑娘。
邦尼放心下来,这才转头对向他打招呼的校长问好,这番举措,让校长有些尴尬,邦尼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可问题是他知道邦尼家是什么背景,根本就不敢得罪,只好尬笑着起身准备向邦尼说明具体情况,不过……估计是不用了。
“你就是那个小碧池的爷爷?看看你家小杂……”
“你会不会说话?”
其余四个女生的家长都在,最开始挑事的女生母亲见到邦尼进来起身作势要打,毕竟她的女儿被打的最重,现在正在医院缝针呢,这女人很胖,身板看起来能装下两个邦尼,嘴里辱骂着萨拉,手也抬了起来,吓得校长赶紧拉住这女人,同时也有几个老师来安抚其他被打女孩家长的情绪。
邦尼也冷下了脸,扭头望着在一旁默不作声,同时对那女人的辱骂充耳不闻的萨拉,指着那肥胖的女人问道。
“我不在的时候她这么骂了你多久?”
“罗西先生,请你也冷静一点,除了其中一个孩子需要去伤口缝合之外,其他孩子都没什么大伤,我们坐下来聊可以么?”
“你闭嘴,萨拉,她这么骂了你多久?”
训斥校长一句,邦尼看着萨拉,表情有些吓人,让萨拉一阵发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邦尼,两人相处时,他总是笑呵呵的和气样子,和她印象中的亚裔没有任何区别,任凭自己怎么讥讽和嘲笑,看待她的眼神都是那么柔和,但现在他却愤怒的像是一只年迈的狮子,只因为那个女人骂了她,他却突然翻脸,即便老到吃过人的血盆大口没剩下几颗利齿,也要保护自己。
他太老了,弱不禁风的样子像是被人一推就会咽气,她忽然很怕那个粗壮的女人碰到他,可能只需要一下,这个老人就会永远离开她。
可他的话语和眼神却让萨拉说不出滋味的难过,刚才脸上那云淡风轻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孩子见到爷爷时第一时间就应该流露出的委屈。
她双手背后,右手不停搓捏着左手手指,声音逐渐弱小的同时还带着一丝眼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沙哑,她低着头,把脑袋埋在五颜六色的发丝之中,脏兮兮的帆布鞋脚尖踮起,不断摩擦着地面,忍着眼泪,还装作不在乎的回答道:“她没骂我几句。”
“我骂你又怎么样?Chin……”
女人指着邦尼,K的发音还没读出来,邦尼弯腰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照着女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若非是邦尼如今力气薄弱,这一下估计脑浆子就会被砸出来,女人两眼一黑,顺势倒在沙发上,在他人惊恐的眼神中,他拿起钢笔紧握手中,对准女人的脸猛扎了六七下,锋利的笔尖刺破皮肉,在脸上扎出好几个还冒着蓝色钢笔水的血洞,以及一条深度大约五毫米,长度七八厘米的血痕,血肉翻开,露出里面的白色颧骨,鲜血瞬间流淌下来,这一下校长室内的所有人全都傻了。
女人头很硬,并没有被烟灰缸砸晕,在短暂的眩晕后就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捂着脸发出刺耳的惨叫,直到这根钢笔戳在她的喉咙前。
“你在侮辱我的家族和我的孩子?”
他手里的人命太多,以至于他动手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这个人会不会被他杀掉,笔尖没有捅爆她的眼球直接戳进脑子已经算她命大,他拽着女人的头发,两人的面部距离不超过十厘米,女人能清楚的看到他蜡黄的眼睛和布满眼球的血丝,更能感受到他要杀掉自己的欲·望,这时,她已经忘记惨叫,忘记了回答邦尼的话,只有裤子有水渍晕开。
“不要侮辱我的家族和我的孩子!”
他手中的头发拽的更紧了,直接把这魁梧的女人从沙发扯到地上,校长室内,没有其他人敢上前,只有萨拉反应过来,哭喊着抱住邦尼的肩膀,不停的劝慰着已经许久没有发飙的邦尼,在邦尼动手的一瞬间,萨拉已经对邦尼的过往有了基本的猜想,他不是浪荡子,不是抛妻弃子跟野女人离开那不勒斯的混球,他是……黑手党。<迹天涯几十年,他回到意大利,只不过是因为想回家了,回到那个妻儿生活的地方苟延残喘,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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