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第1/3段
飞机翱翔在万米高空,机舱外的黑云翻卷成从天而降的异兽,狂烈地飞奔着,混乱地厮杀着,撕裂我牵挂父亲和车蓉的心。我大脑一团乱麻,一会儿是病床上的父亲,一会儿是魂不守舍的车蓉,人啦,一竹竿难以撑出头,不断地在和病魔、灾难搏击中过一辈子。
我和仁义在七曜机场汇合后,像翻飞的燕子,晚上十点前扑楞楞地赶到了姊妹乡医院。父亲下了床,正在病房走道踱来踱去。
“爸,您不在病房休息,太不爱惜身体,为的是哪般。”我责怪道。
“爸,您必须听医生的,躺在床上好好静养,身体是自己的,不能当儿戏。”仁礼也没好口气。
“不得死人,我命大,你们莫担心老汉儿过了头,谁告诉你们的?谁叫你们回来的?”父亲板着严肃的面孔,像小时候我们出了差错他批评教育我们的口气。
“郑支书不听我们医生招呼,一醒过来,就要拔针头去村里,我们服了他。”主治医生立马向我和仁礼诉苦。
父亲说:“我像有病的人吗?你叫我在医院习惯吗?”
主治医生说:“你现在必须转县医院,去查查昏迷的原因,再对症下药。”
“甘宁大将剽悍勇猛,勇克困难,战功显赫,深得士卒拥戴。我也是甘宁这一代先辈们的后裔,他们的血液在我们姊妹乡人身上一辈辈地延续下来,我怎么会因一次小病就吓倒,因一次困难就被击垮。我扛过枪,打过仗,吃过子弹,昏了好几次,都活过来了!这又算得了啥,人老了容易患毛病,离肠子还远,莫说县医院,就是省医院,恐怕也查不出我有啥病。”父亲淡定得像没昏迷过。
甘宁大将出生于东汉,老家就在姊妹湖西边不远的地方,称得上姊妹乡的先人。他少年有力,17岁左右任过蜀郡臣,在姊妹湖近一带修建水寨,与官府抗衡,后率军投奔荆州牧刘表,破黄祖,据楚关,攻曹仁,取夷陵,镇益阳,距关羽,大有作为,守西陵,获朱光,击合肥,退张辽,百骑袭曹营,智勇双全,所向披靡。到了父亲这一代人,他们仍然十分仰慕甘宁大将,把他优秀的因子植入骨核里,置生死如回家,死亡面前也无所畏惧。
我说:“甘宁大将有病也要找医生治,爸莫把生命当儿戏。我和仁礼把您抬也抬进县医院,别怪我们太鲁莽。”
大姨爹说:“犟,犟,你还想不想看孙孙,听不听人劝!听人劝得一半嘛,何况是你的儿子为你好。”
嬉皮说:“你没了命,还管得着上湖?”
一把手说:“你多活几年,我们也好多跟你享几天福,去县医院,赶快走!”
“你死了,我给你唱丧歌,唱几天几夜我也愿意!”左跛子说唱就唱,“生命犹如一只蚕,养儿育女操尽心,积得一份薄家产,哪知早早见阎王……”
“去、去、去,我马上去,我的先人伯伯,你就莫唱了。”见父亲再没执拗,我和仁礼陪父亲乘坐前往县城的末班车,顺利住进县医院306病房。
医院诊断书出来,奇怪的是,父亲却没大毛病。
“奇怪呀,为啥会昏迷?”阚天瑛和她丈夫常天乐来看父亲,我问常天乐。
常天乐说:“原因有多种,疲劳过度,大脑缺氧,都会造成昏迷,可能是没休息好的关系吧。”
仁礼说:“前段时间,七曜遇到罕见大雨,爸在抗洪抢灾一线没消停过,一定是经不住累了。”
常天乐说:“郑叔叔不比年轻,千万不能累倒。”
父亲安然无恙,我回了苏州,仁礼去了杭州。
“妈,我回来了!”
母亲说:“车蓉刚睡,不见到你,又胡言乱语。”
我说:“不该向车蓉撒谎看卓风,该直接告诉她看父亲,也许她不会失忆。”
母亲说:“你是好心,也莫自责。”
我进了卧室,车蓉根本没睡。
“卓风到底喊没喊你?如果你瞒了我,我就不想活了。”车蓉盘腿坐在床中央抽泣地嘀咕道。
“蓉蓉,今生我俩‘同林鸟’,来世还做‘夫妻树’,我哪会抛下你。”我盘腿坐在车蓉对面,吻了吻她额头。
下弦月有几竹竿高了,我和车蓉冲了澡,她换了白睡裙,我穿了浅黄睡衣。“呜呜呜”,刚上床,她又泣不成声,雨点般地拳头打在我臂膀上。
“你要抛弃我?”
“我爱蓉蓉,怎么会抛弃你呢?我爱你爱到地老天荒!”我行了个军礼,车蓉又转泣为笑。
“你到底回没回七曜?”
“爸突然昏迷,我和仁礼回七曜看望他,怕你担心爸,急坏了身子,就撒了谎,现在任你惩罚!”我偏过头去,让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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