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第1/3段
初三这天,美总、苟孃孃到下湖拜望堂叔堂婶,岳父母就相约去大姨爹家。
岳父说:“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去向永学哥负荆请罪,谅他不会用棒棒赶我走。”
岳母有三姊妹,上有姐姐,下有弟弟。弟弟曾来福命薄,不到4岁就害了急病,终没救活。姐姐曾来香嫁给上湖的田永学,两人沐风栉雨,携手走过了几十年。岳母下海离开姊妹乡中学前,她父母相继去世,留下她和姐姐两姊妹。
“我和姐小时候长期睡一张床,手足情被那场误会割破,姐夫解不开他那死仇疙瘩,硬不准姐和我来往,不晓得姐那脸被风霜雪雨磨皱成啥模样。”我在苏州时常听见岳母念叨她姐,忘不了骨肉情谊。
初三过完早,车蓉提了1袋糖、酒等礼品,我背着直直,陪同岳父母,翻过一个山头,再下两百米土路,就来到了姨爹家门前。
小楼房外墙贴的是灰色瓷砖,屋顶装有太阳能。过了花甲的大姨爹、大姨,单靠磨出老茧的双手种一亩三分自留地,白天晚上不睡觉拼劳力,不可能存几十万元钱在大山村竖起这栋鹤立鸡群的“洋”房。不管人家啷个儿猜测田昌燕,无论大姨爹啷个儿咬定田昌燕在“银店”干正事赚大钱,可瞒不过我,田昌燕寄回的钱沾有灵魂与肉体的腐臭,我又不禁同情起大姨爹和大姨的老实、孤单、无奈。
“直直喊姨外公、姨外婆,我们拜年来了。”人没进门,车蓉声音穿过寒风和雪花,先飞进屋。
“侄孙好乖,快让我抱抱。”来了客人,深度弱视的大姨迎出门,赶忙从我背上解开背带,把直直抱在怀里,亲热极了,喜欢饱了。
大姨爹在二楼看电视,听见外面有人说笑,赶紧下了楼。
“我不稀罕当过官又发了财的,也不愿这个穷人污了人家身子,你们离我远些。”见岳父母站在屋门口,大姨爹话不是话、屁不是屁地吼道。
“我侄外孙好乖,快喊姨外婆。”大姨依然在逗直直。
“今天谁敢进我家门槛,我就敢把他撵出门。”大姨爹忘不了那场误会留下的伤痕,鼓起眼珠,声音越发地大了。
岳父年轻时,个性像江河里的卵石,历经沧桑岁月磨砺,楞角渐渐磨平了、砺亮了,站在门口,仍笑嘻嘻地说:“永学哥,过去我自私,伤害了你,对不起你,你打我两拳,我也不会还手。”
大姨爹说:“对不起,早在干啥,你莫以为我是小孩,好哄。曾来香,赶快进屋,我关门了。”
岳母说:“姐身体弱,外面冷,莫冻风寒了,进屋暖和些,永学哥消了气,不会拦我们的。”
大姨说:“你们进不了屋,我死也要死在外面。”
“曾来香,你聋了?想死过去跟有钱人过,你就快些离开这个家。”大姨爹气越来越胀,跳起双脚骂大姨,楼板震动的声音飞出了窗外。
“难道我怕你不成,今天豁出去了,看你把我几口吃了。”大姨牙齿咬得嘣嘣响,抬高了声音。
“呯呯呯”,大姨爹关了防盗门,大姨“呜呜呜”地哭了:“狗X的田永学,大人有过结,侄外孙又没惹你,外面风像刀割,你不怕把小孩冻坏?你哪像姨外公?”
田永学说:“曾来香,你为别人想,人家想过你吗?”
大姨眼红肿了,伤心得累了,我从大姨怀里接过直直,搭上披风,不让寒风吹割他稚嫩的身子。
“田永学,你有完没完,把死仇记在坟墓里才死心?你不来开门,老娘把门砸成稀烂!你是人还是鬼,是人就赶快开门,不然我变成鬼让你看看。”大姨要用头撞墙,被我箭步上前抱住。
大年在即,走亲访友的人像赶场,路人纷纷驻足看热闹。大姨爹不近人情,不可理喻,他们看不惯了,指责声骤起。
“新年大节的,不吵架不扯皮过不得筋!”
“田永学忍心你婆娘撞墙?忍心丁点大的小孩挨冻?你冷血了呀!”
“田永学,人家诚心诚意来给你拜年,低三下四向你道歉,还要人家啷个儿做!你也莫太过分。”
突然,防盗门“吱吱呀呀”地开了,塞出一条缝。
“你们骂我,为啥不坏?你哪像姨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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