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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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我们拦不住爸了,你在工地上要多长双眼,一见他不舒服,就送医院。”车蓉拉也有些无奈。

  “你这个倔老头!车蓉好心好意劝你,不领情,你也不能耍脾气。我比你年轻,明天我去工地。”我和车蓉听见了母亲的嗔怪。

  “我倔了几十年,你又没瞎,看得清!你也想搬门板来挡住我的脚步同,也是挡不住的。”母亲劝父亲也没用,父亲一倔到底。

  我无时无刻不在为父亲祝福,期盼他相安无事。一个星期又过去,见父亲安然无恙,我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隔江隔水又隔山,屋前喜鹊叫喳喳,我的妹儿逗人爱,两个酒窝醉人怀,春天里来溪水涨,妹儿不来花不开,大哥光棍风度在,唱支山歌盼妹儿来......”又是一个寒冷的早晨,劳作大军汇集在姊妹湖,父亲唱起了年轻时唱过的姊妹山歌,大伙儿也附和唱起来,嘹亮了姊妹湖的天空。

  “老支书,你有几个乖妹儿呀?你想哪个了,不怕春梅姐揪你耳朵、跪你搓衣板吗?”歌声歇了,在另一边凿石头的嬉皮取笑道。

  “我想你春梅姐这个乖妹儿呢!别的乖妹儿我只能想不敢说出来嘛!”父亲也幽默风趣。

  远处的天上起了黑云,一会儿就飞了过来。父亲又弯下腰掏沙石,装满了一撮箕,就交给岸上的人。可就在此时,父亲突然倒在了水里。

  正在旁边掏沙的邬娅美,几大步跨到父亲身边,赶紧抱了起来。

  “卢俊华,快救人。”邬娅美喊道,伤心地哭了起来。

  相隔几米远的卢俊华飞快趟过浅水,从妻子怀里接过全身湿透的父亲,奋力冲上岸。

  父亲说起过邬娅美,因她脸上有块烧伤的疤痕,又自己做馒头,四处叫卖,有人就喊她“邬馒头”。

  邬娅美三岁那年严冬,山坡上的红籽冻得发紫,松柏冷得打抖。邬娅美父亲晨早就上坡去砍柴,母亲带她在柴炉边烤火。临近中午,母亲对小娅美说:“妈妈要煮饭,你跟我进厨房玩。”

  “我跟在妈后面,妈不好煮饭,我就不跟妈去。”小娅美乖巧懂事地说道。

  母亲说:“女儿真乖!离火塘远一些,女儿千万莫乱动。”

  “妈,我不动,烧伤了,我痛,爸爸妈妈也心疼。”小娅美点了点头。

  母亲把小娅美放在木椅上,距火塘足有两三尺。“哇哇哇”,“哇哇哇”,可小娅美痛苦的哭声传进厨房,母亲立即闭了灶火,放下锅铲,跑到堂屋。看见女儿正滚在炉火旁,右脸被火星烧伤,有拳头大一块,母亲比小娅美的伤痛还痛,背起女儿,就冲进赤脚医生家,赤脚医生在小娅美右脸烧伤处涂了层烫伤膏,又从药柜取了几支,让母亲带回家定时敷用。小娅美痛哭了几天几夜,右脸上留下了那乌黑的疤痕。

  邬娅美已年过30,媒妁牵线搭桥,嫁给了村里最穷的卢俊华。她跟在县城开食店的幺姑拜师学艺,做的馒头又白又大,吃在嘴里又酥又软。从县城一回到村子,夫妻俩就做起了馒头生意,天天清早就起床做两锅馒头,挑着担子满山满岭地叫卖。

  邬娅美夫妻俩宁愿不赚钱,也要放下生意,为整治姊妹湖出工出力。

  寒风呼啸,冷气彻骨,嘴里喷出的热气瞬间化成霜雾。赵洪诚脱下外衣,换下父亲身上湿淋淋的衣服。

  “郑明江,郑明江!你莫吓唬我们哈,装回狗娃儿醒了,我们照样一块赶场,一起打川牌、下象棋!”嬉皮、左跛子、一把手一遍遍摩挲着父亲手脚,声声呼唤撕心裂肺。

  紧闭的双眼满是倦怠,双唇发紫,失血的脸如一张白纸,父亲,您听见了呼唤吗?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遍遍祈求上苍保佑他。

  “立马送县医院。”乡医院救护车紧急开过来,医生神情紧张、严肃地喊道。

  消息很快传到车蓉那里,她开着我那辆车跟在救护车后面,柳大花也坐在她车上,要去医院帮我们料理父亲。

  似乎药物失了效,几个小时后,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父亲仍昏迷不醒。我凝视父亲苍白的脸,极力压住心中的痛,紧握母亲在我小时候给我绣制的红绒虎,像捏住父亲生命的奇迹。

  “阿弥陀佛!上苍保佑,父亲平安!”祷告,祈愿,意念,我原本不信,此时此刻却十分在乎。

  车蓉和柳大花站在父亲病床前,不停地抹眼娅美父亲晨早就上坡去砍柴,母亲带她在柴炉边烤火。临近中午,母亲对小娅美说:“妈妈要煮饭,你跟我进厨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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