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第2/2段
“上湖、下湖能干出名堂,我们村也不是傻瓜。”“我们村干不成气,不怪村民,怪就怪我们村干部是饭桶。”“发展荔枝、桂圆,生态又富民,我们将立即就发动村民栽种。”……
麻亦尘见火候已到,就趁热打铁:“我们姊妹人不傻,摘得到的桃子都会跳几跳,砸锅卖铁,乡财政也要倾斜支持。”
贾志鹏腮边的赘肉突然变得黑丧:“没和我事先商量,怎么就‘一言谈’?谁要想把我不放在眼里,我也不是软蛋。”
麻亦尘扫视他两眼:“谁在‘一言堂’?这不是在集体讨论?又没人堵住你的嘴,有不同看法,敞开讲嘛!”
贾志鹏面前的话筒又“嗡嗡嗡”地:“我打个喷嚏,姊妹乡也会感冒,有人看不惯我,想挤垮我,我不是鱼肉,谁也不是刀俎,剁不动!”
我真想冲上主席台,扇他几耳光。可他腮边的赘肉仍在晃晃悠悠地:“谁想和我较劲,我要呛他几口水,不信就试试。”
麻亦尘屏住呼吸,看他“表演”到何时。姊妹乡又有谁不明白他爱做表面文章、耍小聪明,谁又不知道贾志鹏擅长坐而论道、揽功诿过,谁又不清楚他见利忘义、见钱眼开、见色起意!背地里,有喊他“话乡长”的,有称他“钱乡长”的,有叫他“色乡长”的。他虚伪的嘴脸在这次“表演”中竟然暴露无遗。
“少几句空话,多几打行动,谁干得好与坏,群众心里有杆秤,自夸无异于老鼠上秤钩。”麻亦尘的中气压过贾志鹏的声嘶力竭。
“哪像个乡长,麻书记不杀杀这坏德性,姊妹乡被他熏得乌烟瘴气,姊妹人才不光彩。”贾志鹏这丑行,有正义感的乡村干部也看不惯。
麻亦尘又说:“特别要注重深入调研,广泛听取村民意见,深入宣传发动,驻村干部和村干部不能当甩手掌柜,必须配合村干部早日建好荔枝、桂圆基地,把为父老乡亲谋福祉落实在行动上。”
上湖、下湖人外出务工的已寥寥无几,每当黄昏降临,劳作一天的人们汇集在姊妹广场,吹拉弹唱,载歌载舞,犹如举行盛大舞会。车蓉一跳完“锅边舞”,总会乘着月光,奔向姊妹广场歌之舞之,迸放热情似火的才艺。灯光辉映下,扇子舞,雨伞舞,荷花舞,老人的笑脸也在舞蹈里像红红的山花。付瞎子身边围着大圈人,跟着《二泉映月》《喜洋洋》《泉水叮咚》《高山流水》一个个二胡节奏,唱得山花飞舞,舞得星光闪烁。柳大花也会忙里偷乐,在姊妹广场唱歌跳舞。谷根、曹子琪跳着双人舞,少男少女的爱情展现得栩栩如生,大姨爹、大姨牵着手,也跟着手舞足蹈,仿佛稀释了对失联女儿田昌燕的牵挂、焦虑、愁闷。
上湖、下湖五十岁以上的老一辈,没人不钟情板凳龙的。已有二十几年没表演,置身姊妹广场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歌舞欢乐里,黄其耀、洪福生、周正义又回想起这一艺术瑰宝,要把它光大下去。
姊妹板凳龙起源于北宋年间,姊妹木枥观道长许逊终年卧病在床,为圆一个梦,就用板凳设计制作了龙。说来也怪,当他大病痊癒,板凳龙的神奇也很快就传开。不久,文学家苏轼慕名而至,三进木枥观,目睹它的风采,即席赋诗一首:“今闻板凳龙,仙山倚长虫(仙山就是木枥山,长虫比喻的是板凳龙),献身木枥观,乐在民谣中。”从此,姊妹板凳龙的名气大振,明末清初辐射到周边县乃至整个三峡地区。礼乐中记载的木龙,就是它的前身。它以普通家用板凳串联龙头、龙身、龙尾而成,有一条板凳供三人表演的,也有多条板凳供多人表演的,田间,地头,广场,舞台,院坝,路口,都能表演。黄其耀、洪福生、周正义拿出制作板凳龙的祖传绝活,搜集三十六条板凳,买回红黄绸子,一个造龙头,一个制龙身,一个做龙尾,不到两天就成形。
广场另一边,黄色板凳龙和红色板凳龙舞忽然风生水起,黄其耀、洪福生各引领一条龙头,周正义、嬉皮各把控一条龙尾,我和柳大花、赵洪诚、邬娅美、覃其军、张麻子、谷根也在龙身中间,晃,转,翻,滚,顶,跃,一张一弛,一高一低,一上一下,配合默契,如腾云驾雾。龙头前,左跛子扮演小和尚举着宝珠,歪歪扭扭地引诱龙头,一把手、付瞎子敲着锣鼓助阵。如云的观众时而鼓掌喝彩,时而欢呼雀跃。
如乘上春天的帆船,日复一日地向既定目标迸发,春天的歌谣荡漾着秋天的丰收曲。时光列车通向2012年秋天,姊妹乡村街建设的锣鼓敲响,昂扬在姊妹湖上空。
陶明凡和妻子金荷商量,入股五千万元建造姊妹美食汇,又捐赠一千万元,修建姊妹乡村街至滨江路三米五宽的人行石板路,还牵线南方滨海集团入股五千万元建造姊妹风情园。陶明凡说,美总、车总反哺家乡修建上湖、下湖的公路,我受他们的熏陶、感染,发家致富后也不能忘记我的家乡。高家贵、瘦猴子发财也不忘和他们共同闯荡过的朋友,冲着我,合伙斥资两千万元,入股建造姊妹乐宿苑。巨额真金白银像天上掉下的大馅饼,邱世泥嗅觉比狗还灵敏,仿佛掘金的曙光就在他眼前。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的空壳公司中标恐怕没戏,不走邪门想要如愿,就好比踏上李白笔下的蜀道,“难于上青天”。可他不肯罢手,自然又想到贾志鹏这根“救命稻草”。
游学春徇私枉法,终归恶有恶报,锒铛入狱。贾志鹏看到幺舅的这一下场,不得不收敛胆大妄为的手脚,可他的侥幸心理仍在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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