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2/2段
忙到六点多，有人扔水过来，一队村民端着盆子送晚饭，没人过来吃，村民们又吆喝，才有人停下来拿个馒头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边吃边往瓦砾堆里走。天渐渐黑了，有人头上的头灯亮起来，王爻实在站不稳了，两条腿和膝盖不停地抖，他靠着帐篷半坐半躺，一个羌族大妈递给他一个馒头，他慢慢撕开往嘴里喂。前面救援队员还在忙，有穿迷彩服的战士，有穿黄色救援服的，还有牵着搜救犬在嗅的，还有身着各种颜色衣服的民间救援队和志愿者。天黑下来，气温下降得很快，头灯、手电的光只能照亮一团，废墟被包裹在厚厚的黑影里。
河北救援队员们不甘心地暂停下来，有的靠着帐篷，有的背靠背休息。大胡子拍了拍王爻，王爻帮着在空地上铺开塑料布，上面拉的篷布，王爻挤一块坐下，这才有空摆几句，他问大胡子：“你们是河北哪的？”“唐山。”啊，唐山？！篷布下几个人啃着馒头吸着烟，一个年龄大点的问王爻：“还行吗？”王爻笑笑回答：“没问题。”他们是从唐山一路开车过来的，王爻看着这几个憔悴枯瘦的男人，充满了敬意。
王爻躺在塑料布上，眼皮睁不开了，大胡子递给他一件迷彩服，“穿上睡，晚上冷。”王爻闻着身旁泥土瓦砾的腥味，却又睡不着了，地下偶尔摇晃几秒钟。
王爻起身去撒尿，找了个背角处，一边“嘘嘘”一边往四周看，一阵风撩过眼角，他侧转了下头，停下了，左前方有人影，三五成群，排成一队，“悉悉索索”地响，“还在搜救？”王爻又看，看不清。他回到篷布下，对大胡子说：“这么晚了外面还有人在搜救。”“嗯？”大胡子坐起来，出去了一圈，回来时嘀咕：“没人啊。”“很多啊，排成一队。”“就没瞧见。”王爻又爬起来走到外面，再往那边看，确实没有，他闭了闭眼，再往四周仔细寻了一圈，确实没人，连声音都没有。眼花了？回来躺下，王爻嘴里连声说着“奇怪”。小山瞪着眼，又像回答王爻又像自言自语：“搞不好是遇难的吧？”“遇难的？”王爻头皮一麻，“嗯，以前我们唐山地震时就遇见过。老人说是……是遇难的。”“就是阴兵，押着死了的人过路。”本来在打鼾的张老条子突然嚷了一句，大胡子已经开始打呼噜了。王爻头发和后背一下缩紧，一股凉风掠过，他把身上盖的衣服用力拉紧，又抓过旁边一件衣服一把包在头上，外面有只鸟在“啾啾”地叫，听不出是啥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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