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外地人第1/4段
南国初春,千里草长,万里莺飞。
小河边,春水初暖,色彩艳丽的翠鸟落在河边的树枝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河里的小鱼,时不时来个俯冲,那些游到水面上来吐泡泡的小鱼瞬间就成了它们口中的美食;大山上,春林初盛,桃花已经星星点点的绽放,为广阔的天地间增添了鲜艳的色彩,放眼望去,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不过孙良才可没心情欣赏这初春美景,他必须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赶到他的目的地——地处西南边陲的三河村大队。
几天以前,孙良才随着知青大军从上海坐火车出发,经过三天三夜,火车到达昆明火车站,又几经辗转才坐上了到东川县城的班车,一路颠簸,等到了县城的汽车站,已是昨天夜里的九点多,孙良才向值班的工作人员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打听好了去三河村的路,热情的值班人员硬是把自己的宿舍腾出来给孙良才住,孙良才感谢再三,最后沉沉的睡去,这是在路上这么多天以来孙良才睡过最好的觉。
今天早晨天刚蒙蒙亮,孙良才就起床收拾好行李,说是行李,其实就是一个打得十分规整的背包和一个写着“为人民服务”的军绿色帆布书包而已,跟昨天那位值班人员道了别,用粮票在车站的食堂换了两个大包子,小心翼翼用旧报纸包好装进帆布书包里,便匆匆上路了。
因为昨天值班人员告诉他,从县城到三河村还有50多公里路,如果运气好,他能搭上个大队或者公社的马车,如果运气不好,他就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完这一程。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原本就很泥泞的公路变得更加湿滑,说是公路,其实并不宽敞,也就勉强能过两辆马车而已。孙良才沿着公路一直走,沿途公路两边的村落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雨后空气中的阴霾还没有散去,湿冷的微风阵阵袭来,不禁让人打个寒战,但孙良才却走的满头大汗,他把自己的军绿色外套脱下来搭在肩上,大步向前走着。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沿途村庄的鸡叫声多了起来,天才逐渐亮堂起来。一阵阵的酸痛时不时从小腿肚子传来,孙良才这才意识到,由于几天以来一直坐火车和汽车长途奔波,双脚竟然有点浮肿了,前进的速度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孙良才盘算着从上海出发已经过去五天时间了,祖国真是地大物博,要是在欧洲,五天时间都能横穿好几个国家了,这是他在地理课上学到的。孙良才最喜欢地理和历史课,而且他还把地理和历史课本随身带着,此刻就背在那个“为人民服务”的帆布书包里。想到这些,早已疲倦的双腿不自觉间仿佛又注入了一些力量,深一脚浅一脚在泥泞的公路上加快了步伐。
孙良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母亲是纺织厂的工人,父亲是纺织厂的运输司机,一家人生活在大城市里,和睦温馨,其乐融融。在孙良才6岁那年,父亲发生交通事故去世后,长兄如父,哥哥孙良人就代替了父亲的角色,带着孙良才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形影不离。
在孙良才13岁那年,他的哥哥孙良人响应国家号召,作为援滇知青第一批来到了三河村,在修筑那座著名的三河村大桥时,作为工程测量员的孙良人不小心坠桥并被滔天的江水卷走,三河村的男女老少全村出动,沿着江岸寻找,第二天才在下游发现了哥哥的尸体,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测量尺。
1970年2月,在那个油菜花开的时节,哥哥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那时,他还不满18岁。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人们草草地将他埋葬在桥头的山上,从此他的哥哥长眠在这片祖国边陲美丽但偏僻的土地上。
生活苦难,而如今勇敢的人又划着他的断桨出发了……
五年以后,也是在这个油菜花的季节,上高中的孙良才也作为知青选择到这个小山村来,他的同学中有去北大荒的,有去新疆的,之所以选择三河村,一是想来看看哥哥长眠的这片土地,二是想来陪陪哥哥,五年了,家里人还没给哥哥上过一次坟。
孙良才这次来三河村内心是复杂的,他的母亲和同学都建议他到北大荒去,因为那里有广阔的天地,有年轻人一展才华的空间,但孙良才思索了好几天,最后他还是说服了母亲,决定到云南的这个偏僻小山村,因为从小哥哥跟他形影不离,现在他不忍心让哥哥自己一个人在他乡孤苦无依,以前自己还小,现在自己长大了,是时候去陪伴哥哥了,让他在遥远的他乡不小心坠桥并被滔天的江水卷走,三河村的男女老少全村出动,沿着江岸寻找,第二天才在下游发现了哥哥的尸体,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测量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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