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发丧第2/2段
死掉的人不会伤感,会伤感的只有还要继续活下去的人。人为什么会有伤感,大抵是因为有些悲戚总是相同的罢。
老道不伤感,一点儿也不伤感。
他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份,早就经历过无数场死别。或许他也曾经伤感过,只是用光了这种情绪,余下的就只有欢喜,看过一切悲痛却仍然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欢喜。
二狗子还不懂这种欢喜,他的人生,还远没到领悟这种欢喜的时候。
老道却不急,一点儿也不急。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会走。
每个人身上都有着一条线,这条线会牵引着人们,走在自己该走的路途上,直到终了的那一天。
几乎每户人家都给吴猎户的婆娘捐了钱。
多多少少,都是那孤儿寡妇活下去的一种依仗。
死的已经死了,生的还要继续生。哪怕活着这件事,是那般的苦痛。
何小花要走了,在吴猎户发丧那日的下午。
何铁柱带着妹子来二狗子家里道别。说是这样说,实际上是哥哥带着妹妹,还是妹妹领着哥哥,就只有他们兄妹俩清楚。
小狗子还在院子里玩儿,他已经有几日没有出过家门。
吴猎户的丧事,让很多他这样年纪的孩子都憋在家里玩泥巴。
“铁柱哥!小花姐!你们来了!”
何铁柱把他抱起来,只道这小家伙又重了几分。
“你爹娘和二哥呢?我们来和他道别的。”
“爹还没回来,娘在北屋,二哥在东屋。”
何铁柱揉了揉他的脑袋,对妹子说道:“我去和李婶打个招呼,你去找二狗儿。”
说完,也不等妹子回答,就抱着小狗子往北屋去。
何小花气的在地上跺脚,她要是敢自己去找二狗子,还犯得着拉上他!
跺了几下,地面痛不痛不知道,反正她是痛了。
二狗子的确在东屋里,坐在火炕上发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连何小花推门进屋都没有反应。
何小花走到他跟前,看他的脸,他的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她就坐到他身旁,去握他的手。
“吴叔叔的事是让人难过,但咱们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你不要太伤心,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回镇上了,再留些日子。”
二狗子眨了眨眼,道:“你回你的,我没事。我…我歇歇就好了。”
他很想说,他是在想二妹的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眼前的何小花开口。
生死在老道的嘴里就如吃饭喝水一样平常,但在他眼里不是。二妹走的时候,还是带着病的,若是回不来,又或者回来的时候只有一具薄棺,那他又如何去见她呢?
他想要二妹,想要那个完完整整,能跑能跳的二妹。
“你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你、你回到镇上多保重。”
“嗯,我会的!”何小花笑着应道。
她笑起来很好看,一双眼睛像是月初时的月牙,叫人看了就新生喜欢。
二狗子也是喜欢的,只是这种喜欢,又哪里有对二妹的那样浓烈呢。
两个人,谁都没有去提新的话茬,只是这样静静的坐在炕沿儿上,默默无言。
命运的线从来不是直的,也不是斜的。它是弯曲的,上下左右都有它的痕迹。
它在岁月里穿行,勾连着一幕幕相遇,也串起了一场场离别。
这相遇与离别,何尝问过一个人自己的心意呢?
只愿,它不要太过随心所欲,给某一个人带去太多的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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