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行及千仞远,跪彻百日长第2/2段
他又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跟随一个商队乘马车向天斗帝国西部进发。
目的地是离这里几千米远的瀚海城,那是帝国最西部的一座港口城市,也是离帝国离海神岛最近的一片土地。瀚海城由于临近大海,所有土地都是盐碱地,根本无法种植农作物,所以整座城市完全是靠商业支持,导致其经济极为发达。上次他和雪儿第一次前往海神岛时,就是从瀚海城上的船。
不过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路程更远,速度更慢,也更煎熬。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心中的姑娘,甚至无数次有想要返回斗罗殿,再向她告别的冲动。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目的地,这一个月里的绝大多数日子他都是作息无常,很多时候,明明自己感觉已经熬了一整天,一问身边的人才发现,竟连一个时辰都没过。一想到可怜的小雪一个人孤零零地跪在空旷的大殿中,一动不动,独自承受着全部痛苦,他就焦虑得几乎发疯。
焦虑不止来自于千仞雪的天使神考,更来自于前路的迷茫。他的任务很清晰:找到唐三,并询问他十年之后将做什么。这听起来简直如同天方夜谭,根本无从下手。
但细细想去,自己也不是普通人,我是时间穿越者哎,虽然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掌握的信息总是比唐三要多的,套点他的话出来并不算难事。
嗯,他有在尽力忽悠自己了。
十二天后,天使神像向千仞雪投出了第一道光幕。
和海神岛守护圣柱的快速定级不同,天使之神的定级极为缓慢。毕竟有资格接受定级的人也寥寥无几。
其实,这,便是天使的第一考。考核者不仅需要用跪拜才能确定考核内容,更需要长跪不起以修磨自己的心境。
百年前,天赋异禀的千道流也曾在天使神像前跪了一百零八天,然而在第九十六天时出现第八道光幕后,就再也没有新的光幕投向他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天使之神认可,因为只有出现九道光幕,才代表着天使九考,可以传承神祇。而八考,只能意味着成为天使之神的大供奉。
千仞雪不仅同样天赋异禀,更在气质上与天使相吻合。这得益于宁风致的潜移默化。所以她才能成功开启天使九考。但显然,与当年相比,她的心已不再纯净。她的思绪中夹杂着太多当年不可能有的感情,比如对唐三的执念,对乐子离的爱,以及对天使之神的愧疚。
从某些角度来说,传承是需要一些无畏的气势的。两任神祇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如果继任者自认低前任神祇一等,那又怎能履行自己的职责呢?
千道流就是输在了狂热上。他无比虔诚地信奉着天使之神,把自己当成了神的奴仆——而再出色的奴仆,也最多做个管家。所以他成为了神在人间的使者。而千仞雪就平和得多,她当年对天使之神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心中的执念。准确来说,应该是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才误打误撞地获得了天使的认可。
但现在不同了,她心中出现了比狂热更加卑微的感情——愧疚。这样的心性,还能让自己通过第一考吗?她不能确定最终的结果,但心中却没有丝毫摇曳。她知道,海神神殿之所以把她重新送回回忆中,就是为了让自己敢于直面它。如果自己连这些勇气都失掉了,必然会在之后的回忆中处处受阻。
心中不纯净,绝不代表着没有毅力。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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