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墩堡第2/2段
见老兵又蹲回炕边，张策问道：“此去左卫城还有多远路程？”
老兵答道：“还有十五里就到左卫城了。”
张策知道这些只有几个旗军驻守的墩堡，要么只管点烽火，要么兼一点传递信息文书的差事，兵丁平日里除了屯田，大多无所事事，还不能随意远行，只能在划定的区域里活动。
就在张策准备问问他们这墩堡屯了多少军田的时候，只听得门外传来徐介的喊声，喊声很大，倏忽间喊出，都有些破音：“看那！烽烟！”
张策听出徐介的声音里都带着些颤抖，立即起身走向门口。那老兵则是看到张策出去后，才慢吞吞地站起来往门口走。
出到门口平台，依着徐介手指的方向，张策看到他们来时的路上，也就是大同府方向目光所及的地方有几条黑色烟柱冲天而起。三人此前都没见过烽烟，也不知道传递的是什么样的信息，一时间只是凝眉眺望，尽皆默然。
老兵随在后面出来，看了眼烽烟，说道：“有几千骑鞑靼人入关了，没去浑源，往咱们这边来的。”
张策问道：“他们还有多久能到这里？”
老兵道：“早着呢，一百多里地，就算一路啥也不做，明天能到就不错了。”
听说最快明天才能到，张策放下心来，又问道：“像这种规模的鞑靼骑兵入关劫掠的次数多吗？”
老兵撇撇嘴，道：“三不五时的就要把边界的墙拆了来一回。有时一年来个一两次，多的时候来三五次。”
张策再问：“每次都有几千人吗？”
老兵道：“不一定，几千人都算是少的，有时候好几万人。边上的长墙修好后，十几个几十个或百来号一伙的鞑靼人就干不了这无本买卖了。人少拆墙都废劲，就算进来了，也不一定能出去，堵上那块缺口他们就是个死。除非不要马，但不要马爬出墙后也不一定跑得掉。后来人少了他们就不敢来了。”
张策好奇道：“我记得隆庆朝和万历朝的时候，就已经开了互市口让鞑靼人在关口和咱大明的商人交易商品，怎么这些鞑靼人每年还要来抢几回？”
老兵道：“多的咱也不大懂，只听百户念叨过，说是鞑靼人的首领给咱朝廷解释说他本人是遵守约定的，没有进关抢过东西，进关抢东西的另有他人。可能也有他部族的人，但他管不了，因为那些人都是吃不上饭的，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如今只能靠咱朝廷这边自己个应付。”
张策很无语，鞑靼人这无赖耍得实在是让人无言以对。他又突然有些担心洛县的安危了，如果遇到几万的鞑靼人，有多少城能守得住。似乎又想到什么，问道：“要是哪次进来个几万人，这里和卫所土堡不是要被攻破？”
老兵道：“我们这些小土墩他们看不上，也就几个人不到半个月的口粮，他们不愿意废那事，而且只要我们找个地方一躲，鞑靼人也不可能为了几个穷丘八到处找。城堡里有千户所，至少也有几个百户的旗军，像左卫城那样的都有一个卫的兵在守。鞑靼人不到逼得没办法不会攻城的，大多千八百一群分散去抢那些来不及逃进堡里和城里的人，还有一些搬不走的物件。有时候也绕到京城附近，让朝廷给银子议合。”
这些事在张策听来虽觉有些荒诞和不真实感，但这就是现下这个王朝边镇平常面对的真实情况。了解完这些情况，张策叮嘱徐介二人快些吃点干粮，打算早点赶路，天黑前进入左卫城，在大城里躲过这次鞑靼人的劫掠再说。
吃过干粮，张策留了一斗玉米，教老兵怎么种，告诉他这是产量很高的粮食，可以试种看看，以答谢他给自己解惑。别过了老兵，三人牵上驴子重新上路，身后又多了一柱烽火，兀自袅袅如黑蛇。
似乎感受到了烽火带来的紧迫感，三人加快了脚步，十五里路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走完了。当进入左卫城时，离着天黑都还有好一会。
（此时，天空飘过一朵云彩，上书：收藏和推荐，一个都不能少。老古拜谢！）
（注：大同的自然环境原本是挺不错的，明朝发展边镇对其造成的破坏，如非后世科技昌明几乎不可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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