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洛县第2/2段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县衙大门。县衙建筑的情况跟城内其他建筑比也没好到哪里去，大门前贴告示的石墙屏风虽然清洗过，但仍然能看出火烧的痕迹。绕过屏风，但见石阶之上县衙大门空空荡荡，连“洛县县衙”的匾额都不见了，大门门楼也和一眼就望见的仪门门楼一样，被烧了个精光。
此时大门石阶上一位四十岁左右，身着常服头戴无翅官帽的男子快步走了下来，隔着老远就长身拜下。
方及走近，便听他道：“小的邹玉明，拜见知县老爷，不知老爷今日驾到，未曾出城迎候，实在失礼，还请老爷责罚。”
张策上前，扶着他来，道：“我本不曾提前告知，何来失礼。且到县中叙话。”
一行人簇拥着进入县衙中。县衙里完好的建筑倒是有一些，但都是些经过修修补补，做工粗糙，相当简陋。邹玉明领着把张策几人安顿在了县衙的后院，这里的三进瓦房倒是相当完整，似乎是最近新修出来的。
安顿好后，邹玉明安排了酒菜给张策等人接风，一番热闹过后已是晚上，各自散去前，张策让邹玉明安排好明日祭祀活动，邹玉明问祭哪个坛，张策说并坛面东祭之，邹玉明领命退去。
第二天早上，张策焚香沐浴换上礼服来到县城东门外，大路旁的平地上搭了一个简易的祭坛，上面红绸覆盖，东侧两张八仙桌并在一起，一名吏员指挥着几名衙役正在忙着最后的摆放胙肉果脯，想来这吏员便是礼房管事了。
祭坛背面三五成群的站着许多司吏与衙役，大路两旁还有一些得知消息赶来看热闹的城中百姓。
张策见布置完成，礼房的管事带着衙役们已经走下祭坛，便大步走了上去，在八仙桌前站好，双手高举，抬首仰望苍天。
身后的吵杂声渐渐平息，众人无不肃穆而立。
张策大声道：“皇帝尊东，今洛县知县张策领洛县吏民告祭于天。并社稷、山川、风云、雷雨、邑厉与各方神明而祭之，同祭往生。”
装模作样、装腔作势、装神弄鬼地一顿操作，不过一刻钟时间，像模像样地完成仪式，张策上任第一个主线任务便算完成了。
回到县衙，大堂虽然已经被烧掉了，但好在大堂正面广场还可以用，戒石碑也还立在那里。张策站在原本大堂所在的位置面向广场，这块平台高出广场不少，可以清楚看清下面站着的人。
一众县衙司吏、典吏、衙役、禁子等，在邹玉明领头下，正式拜见了新任知县。
张策把邹玉明、六房管事和三班班头都叫了出来，让其他人都散去忙自己的事。
与县衙一众头头管事来到二堂，这是邹典史这几年办公的地方。原本二堂的屋舍也被烧没了，如今用土夯了墙，架了几条生梁覆了瓦片在上面，地面到横梁不过丈许，很是低矮。
张策并不太在意这个简陋得不像话的办公环境，本来打算坐到邹玉明的办公椅上，但发现这屋就三张椅子，便停了脚步倚靠在办公书案前。见人都站定了，开口道：“本县初来乍到，对县中诸多事宜都不大了解，往后行事皆需各位鼎力相助，张某在此提前谢过各位。”
众人连忙齐道不敢，都是我等本分云云。
张策也不管他们是虚应故事还是真不敢，接着道：“洛县真实情况大家都很清楚，我想不需要我来提醒各位了。洛县五年没有任命过知县，而我如今却来此上任，个中缘由，想必你们之中也有人能猜出个所以然，这事我也不怕与你们说上一说。我之所以来此，是因为得罪了当朝第一权臣，他让我到洛县做知县，就是想让我死在洛县。”
张策目光一凛，在诸人脸上逐一扫过，这些人脸上有的惊愕有的恍然有不动声色，将这些表情一一收入眼中，他又道：“在所有外人眼中我张策是一个必死的人，各位也不妨把我看成一个将死之人。但是，我不想死，我张策要想办法活下去。”
张策从倚靠姿势缓缓直起身体，绕过书案走到书案后面，但并没有坐下，而是把椅子拖开，双手按在书案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眼前这些人。
（他木无表情道：在我发飙之前，把你们的收藏和推荐票都交出来吧。）
（注：张策到洛县初期所做之事，都源自他从吏部领回来的一本手册，叫作《敕谕授职到任须知》，这手册是明太祖朱元璋主持编写的。朱元璋担心新科进士到地方上任后什么都不懂，会被吏员糊弄甚至架空权力，所以写了份地方官“使用说明书”，让到任地方的官员既不至于手忙脚乱不知道做什么，又可按照“须知”上面的步骤来逐步掌控地方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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