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吏治第1/2段
眼前这些人神态表情各异,六房主事相互间交换眼神时似乎都有些神情凝重,三个衙役班头则更多的是茫然,只有邹玉明一直微低着头,神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
张策继续说道:“无论是我必死之路还是我求活之路,都只有一条,那就是——死守县城。因此,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守住县城。为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你们一定要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不管这个代价是什么,只要有胆敢拦在我面前的,有胆敢阻碍我为守城所做的努力的,我都会将之视为欲害我性命之人,对于这些人我把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候千万别怪我心狠手辣。”
狠话放完,张策又道:“目前,我所在意的只有两件事,一是府库钱粮,二是招募乡勇。以往龌龊我一概不理会,司吏、衙役也可以一切照旧例行事,但是谁要是再敢把手伸到公家头上,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完,开始点名道:“吏房,下去后做四件事。其一,把各房吏典姓名、籍贯、年岁、履历等一一罗列,制成格式;其二,把大同府衙上官及其余上下官员职名履历一一罗列;其三,把本县所属有司及衙署,一一罗列;其四,吏房专属事宜及未完事项,一一罗列。每项事务完结后,签字画押,递来给我,可记下了?”
吏房的管事连忙躬身道:“大老爷,小人记下了。”
张策继续点名道:“户房,下去后做四件事。其一,统计本县在册户籍,把户、口、成丁男子、未成年丁男子、妇女等,民户数、军户数匠户数等,一一罗列;其二,把本县田、地,官田地、民田地,夏税、秋粮,往年与该缴一一罗列;其三,把仓、库、军储、永益,税课司局,山、塘、湖,矿场等一一罗列;其四,把户房专属事宜及未完事项,一一罗列。每项事务完结后,签字画押,递来给我,可记下了?”
户房管事上前躬身道:“大老爷,小人记下了。”
接着,张策又让礼、兵、刑、工四房管事按照上面的方式,把他们负责的事务都一一罗列出来,以便张策了解洛县的具体情况。
把六房的事全都嘱咐清楚后,就让这六个管事下去办事去了。
此时房中只剩下五人,张策依然站着,只是从书案后又走了出来。他看向典史邹玉明,语气放缓道:“邹兄,我知我来得唐突,但这并非我本意,然如今已性命攸关,确是身不由己了。”顿了顿,接着道:“洪涛山通往山阴县的关要所在将设一巡检司,按察司的文书想必已经到县里了?”
邹玉明道:“县里确实收到了按察司的文书,小的正在点检户籍,规划弓兵。”
弓兵,其实就是在巡检司或兵马司当差的衙役,严格来讲属于杂役中的力役,也可以理解为像灶户和匠户一样的特殊户籍。由这些人组成的巡检司是地方缉捕盗匪、打击私盐的主要力量,相当于现代的公安机关。自唐朝开始,弓兵大多是选善于弓射的人充任,明初一些犯了小错的善射之人,“免其罪,充为弓兵之选”,后来明朝的巡检司越设越多,弓兵就已经不全是善射的弓箭手了,如今弓兵的武器有可能是弓,有可能是刀,也有可能是铳。
张策听后点点头道:“此事便劳烦邹兄费心,小弟就不再过问了。赴任途中行经大同,小弟有幸见着陈按台。洪涛山巡检司便是按台希望可以对逃入山中的流民、军户加以缉捕,对私伐林木柴薪者加以禁止,才向按察司提议设置。按台对该司寄望甚重,邹兄还需时时关注,方才不负按台所托。”
张策之所以对典史邹玉明如此客气,一是因为巡按御史要保他性命,二是他在洛县经营多年随时能架空张策。张策新官上任先放了一把火,但这把火连那些六房的老油子都不一定会在意,别看他们刚刚唯唯诺诺的样子,但那只是老于事故做个表面工夫而已。只要他们发现张策实际上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有能力,即便张策是将死之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那些六房司吏照样敢阳奉阴违,什么吃拿卡要等腌臜事情照做不误,还能处理得天衣无缝,让你拿不住他们任何把柄。
更别提邹玉明了。
邹玉明五年前就已经在洛县做典史了,最近这五年更是洛县实际上的县太爷,张策想随便放几句狠话就吓住他是不可能的。但是事关身家性命,张策也不希望有另一个县太爷在县城里挑战自己的权威。提出陈钰这一关节,让邹玉明时时关注洪涛山巡检司,其实就是把他支出去,让他驻守在巡检司里,别老在城里晃悠阻碍张策行事。
把话说完,张策又转身往书案后面走。
邹兄费心,小弟就不再过问了。赴任途中行经大同,小弟有幸见着陈按台。洪涛山巡检司便是按台希望可以对逃入山中的流民、军户加以缉捕,对私伐林木柴薪者加以禁止,才向按察司提议设置。按台对该司寄望甚重,邹兄还需时时关注,方才不负按台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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