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后山第2/2段
张末想要上前表明身份，被张策拦住，回答老人道：“老丈好眼力。我二人刚到洛县几天，正要请教老丈，大家伙这大清早行色匆匆的是要去哪？”
老人道：“洛县十年前开始，后山灵泉处便不时发生异象，都说是圣人显灵，降下圣光惠泽乡梓。往年每年正月初一才显一次灵，后来每季首月初一就显一次灵，今年更好了，每月初一十五都要显露一回圣光。咱们只要用心诚意去烧香祭拜，便能得圣人护佑，身体康健，去除沉珂宿疾。你们来得巧，算是福份，带上香烛也去祭拜吧。”
这时一对年轻夫妇快步走近，夫妇中的青年男子瞥了张策二人一眼，也不跟他二人搭话，对老人道：“爹，快些走吧。”便拖着老人离开。
他们离去的时候，张策听到青年男子在老人耳边小声说什么“邹老爷”，“不让说”之类的话，因为离得远了，青年男子说得又小声，倒没听全他说的。
但老人的话，倒是勾起了张策的好奇心。
作为现在人他非常清楚，古代常有些愚民的小把戏，冒充神灵显圣来骗取百姓信任，然后搜刮钱财或组织暴乱。
在这洛县县内，他身为一县父母官，怎能容许有人挑战他的地位，何况似乎还跟典史邹玉明有关。
趁现在天色尚早，他得亲自去探个明白，到底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便带着张末也跟着人群向后山走去。
洛县这处山泉水井位于半坡上，距离北面的城墙还有二十多丈远，关于这水井的源头之处，张策只在上次巡视城墙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
这时跟着人群中，行到坡下，入眼处人头攒动，烟雾缭绕。
坡上坡下都是人，每一伙人都占着一块地方，地上摆着祭祀用品，插着香烛，越往坡上人数越少。
一条土路蜿蜒而上，张策迈步上去，边走边打量脚下，这里似乎曾用石头砌过阶梯，但后来撬掉了。
一路踩着土坡往上，还没到水井处的平台，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位背后背着长刀的役卒挡在了张策前面，这役卒似乎不认识张策，阻拦道：“上面是老爷们待的地方，闲杂人等到下边找地方祭拜。”
张策眉头微微一皱，张末抢上前来，趁那役卒还没反应过来前一把推开他，对平台上投来关注目光的另一批役卒大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你们是哪个班房的，知县张大老爷当面，谁敢在这造次？还不上前拜见！”
一干役卒人等都楞了一下，好些个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几个反应快的却是一脸犹豫，把眼神往井边瞧去。张策在一旁观察着这些人的反应，见这些人回头去看也跟着向井边望去。
但见一位身着青衣，头戴无翅官帽的男子盘坐在井边，一个小男孩端坐在他身旁。听到身后有动静，青衣男子转过身来，张策打眼一看，不是典史邹玉明是谁。
张策把双手往身后一背，跨步上前，一边走一边道：“典史好大的排场。”
邹玉明眸光微动，闪烁不定，脸露挣扎神色，片刻后嘴角往两边一翘，露出笑容，上前行礼道：“小的见过县尊！”
行过礼后，招手把刚刚坐在身边的小男孩叫过来，让他给张策见礼，小男孩却是面无表情地向张策拱拱手，张策拿不准邹玉明和这小男孩的举动有什么含义，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拂了下衣袖。
邹玉明给张策介绍道：“这是犬子邹万及，得蒙陈按台看重，收为弟子。”
张策神色一凛，暗道：“难道这就是巡按御史陈钰另眼看待邹玉明的原因，收了他的儿子为弟子，所以看顾他？”拿眼来仔细瞧眼前这个小男孩。
小男孩十岁光景，模样比邹玉明周正，头上绑着圆巾，看过来的眼神里满是与少年人不相符的平静，神色极是淡然。
张策只觉得他这看人的眼神好像在哪见过，略一思索，便想到陈钰那张脸，上次接见张策时全程都差不多是这种淡然神态，天然带着上级看待下级的气势。
对此，张策很是不解。陈钰在他面前能那么平静如水是因为身份差异，确实是上级对下级的优越感使然。
但这个小男孩也就十岁模样，陈钰虽然是他老师，但他父亲在自己面前都要卑躬屈膝，哪里来的优越感，他哪来这么强的自信心？
（邹玉明不满地嘀咕道：我收藏和推荐都给你了，你居然说我卑躬屈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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