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莽林夜话（一）第2/3段
二人谈笑风生，坐骑后紧紧跟随。
叶风舟足不停歇，道：“诸葛兄，你师徒到底因何到此？”诸葛小星并肩而行，道：“此事颇多周折，说来一言难尽。”叶风舟道：“时下正得闲暇，诸葛兄可慢慢讲述。”诸葛小星长叹了口气，道：“七年前，我隐居于莫干山剑池草庐。叶兄可知，愚弟因何藏身哪里？叶风舟浅然一笑，道：“不得而知，愿闻其详。”
诸葛小星少作缄默，道：“叶兄当知，我素来不屑世事，常游于山峦莽林之间，像闲云野鹤一般度日。孰料十八年前途经香炉峰下，竟遇着一件怪事。”叶风舟道：“甚么怪事？”诸葛小星道：“我在鬼见愁悬崖下，居然救下一位少年。”叶风舟不以为然，道：“于今蒙元强占我大好河山，肆意戮屠我黎民百姓，迫使有识之士义旗纷起，导致战乱不断。间或救济三两个人，不足为奇。”诸葛小星眉结紧锁，道：“蒙元朝廷残暴不仁，屡屡屠杀无辜生灵，若平昔得见三两伤者，并不足为奇。然所救那少年却面无完肤，仿被剥去整张脸皮，相貌极其阴森恐怖。”
叶风舟心下“咯噔”乍凛：“十八年前，桂王府郡主桂暮秋熟使此道，常以假面示众，揣测少年定乃受害者。”想到这里，道：“诸葛兄，可知那人姓名？”诸葛小星摇了摇头，道：“我背其寻觅一处山洞，遍采草药治疗，堪堪捱过三日，方才苏醒。”叶风舟道：“为何，那少年喑不能言？”诸葛小星道：“能言，然其声音嘶哑似沮败，醒来只对香炉峰顶泣涕如雨，如丧考妣一般。”
叶风舟少作思索，道：“当年枢密院与天道盟设下毒计，将江湖十大帮派悉数尽诓彀中，抑或何个门墙高足弟子，因同门亡而大发悲伤。”诸葛小星话锋忽转，道：“叶兄，你那时身在何处？”叶风舟托辞敷衍，道：“新婚燕尔，时与内子游山玩水。”诸葛小星冷言嘲讽，道：“叶兄真好兴致，十大门派遭受百年浩劫，你却怀拥美人，过活的不亦乐乎。”叶风舟道：“那少年后徠如何？”
诸葛小星斜视他一眼，道：“我见其日日垂泪，顿生恻隐之心，有一晚问道：峰顶上有你什么人？那少年泣曰：家兄与家嫂。我言：既然如此，明日上山瞧瞧，收捡他们的遗骸，妥善安葬了罢。少年曰：兄嫂皆已坠崖而亡，却教我去哪里收捡？我言：你兄嫂姓甚名谁，何门何派？少年未曾回话，接着嚎啕。无奈之下，我也只能由他哀悼。约莫两个时辰，少年方止住哭声，跪地连叩三个响头，道：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晚辈告辞。我阻拦劝说：外面全是枢密院禁卫，正到处搜捕十大帮派弟子，你孤零一人，于今要到哪里去？那少年道：家嫂尚在九霄碧云洞，并不知兄长遇难，晚辈不敢耽误，须立刻传达凶信。偏偏赶巧的是，我自临安府赶赴大都之前，富春江畔适逢凌阳子师叔，难免寒暄几句，据他老人家说，正将前往九霄碧云洞。当下便问：“怎么，你识得凌阳子师叔？少年道：凌阳子前辈举世闻名，天下谁人不晓。我见他言谈颇为尊敬，心想绝非朝廷细作。谓之曰：你毒伤未愈，我陪你去罢。”
叶风舟听得十分诧异，道：“那少年不单身受刀剑之伤，还中了甚么剧毒吗？”诸葛小星面色凝重，道：“正是，而且毒性希罕的很。”叶风舟更加惊愕，道：“如何希罕，你玄机书生也束手无策？”诸葛小星道：“叶兄，可听说过知祝由术之蛊？”
叶风舟道：“我闲暇翻阅古卷，对此略知一二，祝由术存在已久，几可远溯上古。《黄帝内经·素问·移精变气论篇·第十三》记载：黄帝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认为：因知百病之胜，先知百病之所从。又《周礼》中‘祝药劀杀’之‘祝’，便是祝由。其曰：后世有以气封疡而徙之者，盖变气、祝由之遗法也。祝之不胜，然后举药，药之不胜然后劀，劀之不胜然后杀。战国时期《周官新义》亦曰：此谓治疗各种疡症，先用祝由术，不行再敷药、服药，再不行则动手术。”
诸葛小星道：“我推测那少年正是先中祝由术之蛊，而后教人剥去面皮。”
言，然其声音嘶哑似沮败，醒来只对香炉峰顶泣涕如雨，如丧考妣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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