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梦（2）第2/2段
老管家也是麻利之人，不多时便在厅堂收拾妥当请四人一畜生上座，旁边女仆端菜伺候，自己则站在一旁躬身服侍，很是周到。
韩水谣看酒壶中只有大红袍便问道：“老先生，可有般若汤乎。”
老管家立马赔笑道：“小姐见谅，我佛慈悲，五戒曰不饮酒，便是此盘中鸡亦是养于海边，自食其力，不敢供给活物……”
韩水谣笑道：“这不是自欺欺人嘛？”
老管家亦笑道：“若是此鸡另死不吃鲜活贝类，亦是有佛性，有佛缘，亦是大写的鸡。”
小逃满意道：“这老母鸡是吃海鲜的？难怪肉质酥香，便是白切也无涩味，连豆酱也不用沾，不错，不错。”
“上仙真是饕餮都自愧不如啊。”
小逃摆手道：“咦，上古神兽，不可乱相比拟。”管家虽然看出他言辞正经却是喜欢，拍马而上，笑道：“上仙谦虚，再尝尝生蚝伴豆酱。”
“恩恩，不错不错，很是新鲜。”
姜朽禾自幼在海边长大，许久未吃生蚝，也是大呼过瘾，韩水谣不屑道：“老人家，这生蚝不还活着？”
“哎，小姐的话可谓深入老夫心坎，昔日有人吃狗肉，路过的熟人问他难道不是信佛，他说狗肉是斋的，老夫也是忍爱多年，可惜老爷戒律清修实在峻法无情，今天看来可以破一回例，老夫有私藏多年的浦东酒，埋于夷山虹桥边桑葚下，这便唤人去取，只是，吃之前多念几遍金刚经便可，想来老爷也是会体谅的。”
“佛曰一不可杀生，难道植物没有生命？世间万物本来便皆有灵性，分个三六九等，什么鸡是荤菜，蛋是素菜，无非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岂不是格了金刚经上所言，是法平等，无有高下？”
“哎，小姐所言甚妙，老夫也是这么认为的，今世为人，来世为猪或者妖或者草或者兽又如何，不过是为了一己之利害罢了，可惜世人入执过深，红尘难破，岂不闻偈语有云，‘破执还为执，求欢未必欢，逍遥真名士，无度大丈夫’！”【注一】
韩水谣微笑点头道：“恩恩，先生高论，以茶代酒，小女子敬先生一杯。”
“岂敢岂敢，老爷夫人人是极好，此番言论还当老朽无知戏言，不可外宣，不可外宣。”
只见八仙桌不多时便被各种山珍海味填满，祝余炒鹿肉，脆皮焗婆参，鱼炖豆腐，椒盐虾姑，生腌瘪蟹，六牲蒸饭，黑五类猴头菌汤……一得知小狐狸大橘只吃素食，立马端来不少精致素菜，素鱼翅，素燕窝，素鲍鱼，假青蟹，假龙虾，假多宝，八宝斋，七样羹……大橘这几日也跟着众人吃餐馆无非是粥糜，菜蔬，看到这么大的排场也是心有余悸。
注一·“破執還為執，求歡未必歡，逍遙真名士，無度大丈夫。”摘選自《不空僧手稿第廿二卷青鸞偈》。偈：無押韻平仄。又·白話中交談謂之傾偈，商量謂之參禪，可見禪宗於日常言語中之普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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