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酒缸(4)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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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郑香川又开金嗓,“他是個矯帽輕衫小小郎,我是個繡帔香車楚楚娘,恰才貌正相當。俺娘向陽臺路上,高築起一堵雲雨牆。可待要隔斷巫山窈窕娘,怨女鰥男各自傷,不爭你左使著一片黑心腸。你不拘箝我可倒不想,你把我越間阻越思量……他不病倒,我猜著敢消瘦了。被拘箝的不忿心,教他怎動腳?雖不是路迢迢,早情隨著雲渺渺、淚灑做雨瀟瀟。不能勾傍闌幹數曲湖山靠,恰便似望天涯一點青山小……只道他讀書人志氣高,元來這淒涼甚日了。想俺這孤男寡女忒命薄!我安排著鴛鴦宿錦被香,他盼望著鸞鳳鳴琴瑟調。怎做得蝴蝶飛錦樹繞……只道你急煎煎趲登程路,元來是悶沉沉困倚琴書,怎不教我痛煞煞淚濕琵琶。有甚心著霧鬢輕籠蟬翅,雙眉淡掃宮鴉。似落絮飛花,誰待問出外爭如只在家。更無多話,願秋風駕百尺高帆,盡春光付一樹鉛華。”

  楼上茶客都沉浸在他那甜、脆、圆、润、娇、水的腔调,无论男性的慷慨激昂,抑扬顿挫,还是女性的似水柔情,青翠秀丽,在他的口技之下,无不令人浮想联翩,忽然听他“啊”的惨叫一声。众人连忙倚着栏杆往下望,只见一个躺在大街上的蓬松老头被几个汉子拳打脚踢,看来好像是各个酒肆的伙计,“学什么不好,学偷酒。”“你这老头,也忒不要脸了。”这些汉子虽然不是专业打手,那老头又如何受得了,只是一味的捂着头任由他人拳脚相向。

  韩水谣看不下去了,便上前拦阻道:“几位大哥,这老头欠你们多少银两。”

  那些汉子看有人出头,也就收拾了架势,道:“不是钱两的问题姑娘!”“就是,若是因为钱两……他全身值钱的也就剩下那几两酸肉了。”原来这些店家本来也让郑老头赊账,但是后来那老头越发无赖,听说戏也不唱了,没得收入,店家们如何经得起他这么大的赊酒法,所以郑老头只能蜗居在酒城偷酒喝,这会兴起哼起几句,便被逮住暴打一番泄恨。

  众人见伙计们离开,看到韩水谣还去扶那个老头便劝道:“没用的,这种酒鬼,由他去吧。”“自生自灭得了……”“唉,不思进取,好好地戏也不唱了,整天浸在酒缸里。”“对啊,听说达官贵人无不花样百出引诱他唱戏,什么美女金钱无所不用其极,就是只惦记着酒。”“怎么不用酒勾引他?”“你以为没试过?不就是要他唱一出红了樱桃碎了心,挖了一个大酒池,说是唱完后就送他进去。”“你是说林莱新?”“不知道是谁,反正是有钱人就是了。”“这事当年挺轰动的,郑香川这货也是牛气冲天,先让那显贵带他去看看酒池,随后便兴冲冲的假装排练,你猜怎的,连夜化妆成老妇人装狗洞,去那酒池痛饮,谁都没想到居然这么不能忍。”“他不是喜欢唱戏吗?难道……”问的人还没说完,便有人接嘴道:“呵呵,这郑王爷最是喜欢有感而发,最不喜欢别人指指点点要他唱这唱那的……”

  韩水谣见他也是个有才华的酒鬼,很是可怜,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如何已是南正宫门下弟子,怎可见死不救,便和姜朽禾扶他去看先生,先生摇头道,“这皮外伤倒是无碍,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五脏六腑已是乱成一团,没得救了。”

  此时后面的病号虽然捂着肚子,倒是一眼就认出那老头是谁道,“这不是郑王爷,郑大戏子,昔日听闻他嗜酒如命,这回真的折在酒上。”看来,郑香川郑王爷在酒池偷酒的光辉事迹已是妇孺皆知街头巷尾无不传唱了。

  那郑王爷服了清心丸,也是微微睁开眼睛,对韩水谣谢道,“小妹妹心肠不错,可否答应老酒鬼一件不情之请。”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水谣点了点头,“老酒徒死后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只是替老夫捎上几瓶二锅头。”

  韩水谣倒是笑了笑表示同意,只听旁边的病人也插嘴道,“听闻柴山浔水处有位神医,医术最是无敌。”

  那医生一听也说道,“是也,听说那位前辈最是妙手仁心,古道热肠,侠肝义胆,乃医者典范,要不是我脱不开身,早便想去拜访拜访……”

  郑香川叹道,“老夫人生唯有一憾事,便是酒喝得不够多……”韩水谣见他虽然自称老夫,衣衫褴褛,身体却是健壮,鹤发童颜,更是可以说容颜姣好,若是去牛郎店也注定是头牌无疑,再听他如此好酒,也是义不容辞道,“晚辈乃修道之人,既然有这么一位神医,自然要送老先生去医治才是。”

  那医生看了眼韩水谣惋惜道,“小姐芳华正茂,却也是好酒之人,这酒虽好,还是得有个度……”姜朽禾也暗下点头。

  韩水谣笑道,“多谢先生提醒,晚辈记住了。”自然,表面上的客气阻挡不了心中将那医生祖宗十八代数了了个遍。

  郑老头看来也是病的不轻,一出门口便晕了过去,只是口中还不停咳血,念叨着各种酒的名字。

  韩水谣将酒壶中的佳酿送进,那老头立马如触电一般咕噜咕噜的吸食,脸色居然泛起绯红,姜朽禾问明了神医去处,便和韩水谣一起架着郑香川,腾云驾雾寻去。

  不过百里路途,二人便见到一座茅草屋,按照知情者所说的柴山和浔水周边有作瀑布,名唤白廉瀑,瀑布之下有一茅草屋,名唤自决,便是了。

  茅草屋大门紧闭,将来者拒之门外,韩水谣也不好唐突,三人只得在门外的凉亭中歇息,等到巳时将过,茅草屋的门才缓缓开启,是个牧童正玩弄着横笛,牵着牛走出来,转身要拉上门,姜朽禾连忙拍了拍正在打盹的韩水谣,韩水谣一惊连忙上前询问:“童子,敢问这可是神医的草芦?”那童子看了看姜朽禾托着的病秧子自然了然,便对韩水谣道,“是也。”

  “敢问,神医在否。”

  童子望了望深山,韩水谣替他答道:“神医可是采药去。”童子瞪了她一眼道:“怎的如此猴急,既然寻得神医芦,可知道治病的规矩?”

  韩水谣摇头道:“还请童子赐教。”

  童子骑上黄牛,合上栅门道:“小妮子可看到前面的石臼。”

  韩水谣看了看石臼一眼,只听童子道:“求病着需得用烟草将其填满,方显出真心。”

  “烟草?”

  “自然是上等的下田喝。”

  “什么夏天喝?”

  “下田喝都不知道?钟石山那边采去。”

  “多谢童子指点,只是这位老先生恐怕命不久矣。”

  那童子看了病秧子一眼,吹了下横笛,只见一个憨汉子骂骂咧咧的走出来骂道,“早死仔,又怎的。”

  那童子也不理会,淡淡的对韩水谣说道,“不必担心,这位汉子会照料这病秧子,神医宽宏,并不限制时间,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

  韩水谣点头称谢,便和姜朽禾往钟石山飞去。

  钟石山在柴山百里外,又是一阵云里雾里,方到了山脚,已是夜深,如今薄技傍身,自然不怕豺狼虎豹,对客栈的讲究也就不再奢求,本来想找间破庙,却没想到内中居然济济一堂。

  破庙虽然破落荒芜,却很是恢弘壮大,看来是庙中神仙突然不灵验所以无人问津而引发年久失修的缘故,庙内厅堂多是背着行囊的商旅,韩水谣姜朽禾寻找僻静处休憩,因为人声鼎沸,也就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这趟是无功而返了。”“哎,没办法的事情,钟石山不高不大,却有着世界上最好吃的烟草。”“正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中川天朝也不管管?”“管了更没有我们的事情了。”“说得现在好像有我们的事情一样。”“如今需求量越发的大了,听闻山上烟草早已供不应求,订单预约到不知是猴年还是马月了。”“反正平民百姓也吃不起,以后别想再打这下田喝的主意了。”

  原来,钟石山的下田喝烟一直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今年无意间被一头脑发热,想着替家乡扬名的商贩拿去参加什么全大陆烟草大赛,技压群英,艳绝天下,被冠以第一名贵烟草的头衔,售价自然水涨船高,如今山贼公然占山为王和地方政府私相授受,将所有烟草霸占了去,以前采烟草的商贩如今上去不得,本想暂做停留,静观其变,只是慕名而来的人实在是络绎不绝,这钟山村离酒江城有百里之遥,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一批一批的赶来,将钟石村的小客栈挤爆,后来的商贩只得被迫在庙中过夜,韩水谣和姜朽禾如今没有亲身经历长途跋涉,自然体会不到。

  韩水谣看着噼里啪啦的小火堆,只听姜朽禾忽然低声道:“要不要星夜上山。”

  韩水谣答道:“明早再做打算,光天化日之下防备反而松散。”

  破庙中人数不菲,十分热腾,毫无阴暗潮湿之感,再加上酒劲,二人结结实实的睡上一觉,第二天到了村中,只见人气真的可以和酒泉节一较高下。

  韩水谣摇头不解道:“这烟草,有那么好么,又苦又呛,对喉咙不好不说,连空间都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姜朽禾咬了一口红薯道:“各有所好,有人觉得烟草好,有人觉得酒水好。”

  韩水谣便问茶舍的伙计道:“哥仔,这山上是怎么的,被谁占了?”

  “这个,小的可不敢乱说,听说乱的很,有十八派来着,反正最近我们本地人也都不上山,另可去远点的匡山找营生。”

  韩水谣和姜朽禾带了些干粮,本来想从空中侦查,无奈山中密林高耸,根本看不到盘根错节,便只得入山查勘,山路虽然不甚宽敞,倒是被走得光滑平坦,只是如今看来确实不太平,一路上别说人了,连只马骝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二人借着茂密的丛林一下子便到了山腰,山腰虽然路障频繁,却无人镇守,一路上了峰顶,俯望山下一片郁郁葱葱,根本看不到山中有什么机括。

  忽然韩水谣肩膀被按了一下,只见姜朽禾的眼神往斜前方瞟去,只见两个穿着“炼”字披风的汉子正在前方径道踱来踱去,看起来像是在放哨。

  二人武学造诣自然今非昔比,本想听他们发牢骚,却没想到对方是两个木头人,不是踱步就是踏脚,全然不透露半点风声,爱岗乐业程度令人发指,韩水谣示意跳过他们,两人便绕过他们,却只见后山的径道蜿蜒盘旋,高高低低,没过几铺路便有一对炼魂社的弟子在辛勤放哨。

  韩水谣低沉道,“看来并不是山贼。”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按常理他们的首领应该在那个营帐之中。”姜朽禾指着坪地中的营帐,看起来倒有几分指挥所的模样。

  二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进去,营帐中的首脑大惊失色,姜朽禾都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轻易被自己压在地上,韩水谣问道,“你们是什么……角色……”她忽然不知道怎么问,对炼魂团那种迷糊的概念,让她有些无法知晓自己要做什么。

  那人显然十分怕死道,“我们,我们是炼魂团坐下的地煞星,敢问二位神仙侠侣又是什么来头?”

  “我问你答,小心你的脊梁骨。”

  那人又是吓得冷汗直冒道,“地煞星老大是我大哥,他去视察工作了,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什么工作。”

  “自然是种植工作啊!如今正值夏烟季节……二位是否烟贩请来的打手帮凶?还请二位就此收手咕噜咕噜的吸食,脸色居然泛起绯红,姜朽禾问明了神医去处,便和韩水谣一起架着郑香川,腾云驾雾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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