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辈子的懦夫第2/3段
><p>扬雄只为自己而作，他想和那个纠结膈应了一辈子的扬子云，达成和解。</p><p>“用心于内，不求于外，足矣。”</p><p>后世的人，或许会嘲笑他惟务雕虫，专工翰墨。</p><p>青春作赋，皓首穷经。</p><p>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p><p>真正废物文人一个，这辈子一事无成，曾为汉臣而仕二主，连死谏都不敢，最后的评价，或许是“小人之儒”吧。</p><p>“也好，有始有终。若我有资格入史书，就这么写罢……”</p><p>扬雄疲倦地闭上了眼睛。</p><p>“扬雄，终其一生，都是一介懦夫！”</p><p>……</p><p>得知扬雄病笃的消息，最先赶到的是桓谭。</p><p>五威司命府的人见扬雄是真病，陆续撤走。王隆六神无主，而侯芭则告诉桓谭“夫子昨夜睡下后便身体大坏，早晨竟起不了榻，如今一会昏睡一会苏醒，他自觉不妙，只告诉吾等，一定要等到桓君山和伯鱼到。”</p><p>桓谭也来不及问何以至此，其实他们心里早有准备，扬雄七十二岁了，已是罕见的高寿，近半年来身体又时好时坏，棺椁都备好了。</p><p>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等桓谭步入扬雄病榻之前，看到老友虚弱的模样时，仍然为之动容。</p><p>世人皆轻贱扬雄，刘歆倒是敬他学问，但当属桓谭对扬雄评价最高，称之为“绝伦”！</p><p>两人年纪差了二十多岁，却不妨碍桓谭与扬雄交游多年，颇为了解对方。</p><p>“子云还记得么？”</p><p>桓谭来到榻前，与扬雄说起话来。</p><p>“当初子云笃信盖天说，直到你我共同入朝奏事，坐在白虎殿廊屋下等待召见，我指着日光与你辩论，你理屈词穷，于是便改信了浑天说。”</p><p>扬雄反过来拥护浑天说后，狠下功夫刻苦研究，甚至拿出寥寥无几的俸禄，和桓谭一起出资，请教黄门老浑工，效法落下闳制造浑天仪，如今它仍摆在桓谭家里。</p><p>“而后，吾等又一同针对朝中天官们，你写了难盖天八事，洋洋洒洒，将那些固守过时天论的老朽驳得无言以对！浑天说遂大兴。”</p><p>说到这桓谭心里一阵难过袭来，只叹息道“其实能理解子云之人有不少，称你为西道孔子，但亦有无知之辈编排子云。”</p><p>“还记得张竦么？前两天他见了我，还说什么扬子云，西道孔子也，乃贫如此？”</p><p>“你猜猜我如何回答？”</p><p>扬雄没有力气说话，桓谭便自问自答，拊掌笑道“我反驳他，仲尼难道就不曾贫贱么？仲尼能说只是鲁国的孔子么？他也是齐国的孔子，楚国的孔子，天下的孔子！“</p><p>“所以子云不止是西道孔子，亦是东道孔子！此生蹈圣贤之迹，可谓无憾了。”</p><p>这番话让扬雄清醒了些，效仿圣贤著书立说，是他毕生夙愿啊，至少还有一个人，是认可他的，只笑道“君山知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p><p>扬雄招手让桓谭凑近，用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p><p>“君山，但有一人，你却看错了！”</p><p>……</p><p>天蒙蒙亮，宵禁刚刚解除，第五伦就大步冲入常安，因为街上不准跑马。</p><p>等他踏进庭院中时，还是来迟一步，扬雄已至弥留之际，口不能言，精神越发不好。</p><p>第五伦来到他身边，轻声唤道“夫子！弟子来了！”</p><p>但扬雄却没有任何回应。</p><p>院子里，扬雄的故日朋友都已抵达，从心怀歉意觉得是自己牵连了扬雄的故大司马严尤，到满腹心事的国师公刘歆。</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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