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护官符第1/2段
<p>“士卒无礼，方才多有得罪，还望任啬夫担待。”</p><p>第五伦邀请任光去居所坐坐，却在亮着灯的地方，才看清这任伯卿年纪四十多近五旬，胡须老长，面相忠厚。他虽是个小乡长，却和一路来所见脏兮兮的乡吏不同，保持着冠服鲜明和干净，进了屋舍后谨慎有礼。</p><p>任光却道：“实是置啬夫不知变通，传食律有云，传马、使马、都厩马，每匹每日可食菽一斗半，第五大夫之马乃是使马，只吃茭草确实不该。”</p><p>第五伦摇头：“那是富足年头的规矩，我路见前队多有旱情，吾等又不日行百里赶路，马力耗费不大，岂能令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那一斗半的粟菽省下来，便是几个人的口粮。”</p><p>更何况越骑营索要的，可是好几石的粟菽啊，他们只是打着第五伦的名义，要好处罢了。</p><p>任光不由对眼前的小大夫颇生好感，再拜：“从未见过大夫这样和善好说话的天使。”</p><p>第五伦道：“实不相瞒，我却是第一次奉诏出使，不知他人如何，你且说来听听？”</p><p>任光犹豫了片刻后，低声道：“那便不瞒大夫，我做乡吏多年，什么样的使者都见过。”</p><p>“始建国年间，来的是‘太一使者’‘五帝使者’，赶赴各地，将汉印换成新印。可若是地方官吏给的贿赂不够，使者们就报，说官员不愿更换，惹来朝廷缉捕下狱，连小吏的半通印都不放过。”</p><p>“后来频繁往来地方的，则是五威将率们，他们乘乾文车，驾坤六马，背负鷩鸟之毛，服饰甚伟。为的是征求各地祥瑞，行风俗，采颂声，以应天子登极。倘若地方官吏交不出祥瑞来，或报的是灾情，又是一通惩戒。”</p><p>这样的例子，第五伦在朝中就听说过，平帝和王莽初继位时采天下颂声，各郡都歌功颂德，唯独琅琊、广平两地不然，琅琊大尹下狱，而广平相班稚则逃过一劫，因为他是汉时班婕妤之弟，又与王莽是发小。</p><p>“不过过了几年，到天凤时，朝廷忽然又不准地方献祥瑞了，有的官吏消息闭塞，不明所以，遇到使者来时继续奉符命想要讨好，结果却被五威司命抓了正着。”</p><p>过去是不报祥瑞有罪，现在是私报祥瑞有罪，朝令夕改，这找谁说理去，反正这些倒霉蛋，统统被陈崇充了业绩。</p><p>这三板斧下来，朝廷使者的名声彻底臭了，但近年来“天使”出动得越发频繁，要么是给地方的郡、县长官加将军、校尉之号，亦或是彻查各地贪腐谋逆，结果正事不干，全乘机敛财来了。</p><p>任光道：“我这西乡小亭，有时一个月能来十批使者，近年地方不太平，使者带的护卫兵卒也越来越多，动辄一两百。仓库里没有现存的粮食供给，驾传车的马匹不够，那些随从徒附又不想走路，就取于民间，仗着符节征用路的车马。最后却连一铢钱都不留，还声称这是供应者的荣幸。更有甚者，竟然强占小吏妻女陪睡。”</p><p>第五伦明白了：“难怪这一路，地方官吏见吾等招摇过市，如见虎狼也。”</p><p>“倒是任啬夫很知变通，方才就算我不出面，伯卿也能解决争端。”</p><p>任光苦笑：“三折肱则为良医罢了，我过去也和置啬夫一样，硬抗无理之命，结果就挨了打。”</p><p>他捋起袖子，露出了手臂，面是一条条淡淡的痕迹，是很久以前落下的。</p><p>“小乡吏受了委屈也无处伸冤，只能白疼。”</p><p>亏得他家境殷实，以后再遇这等情形，索性破财免灾了。这世道，基层小吏想生存，也是要家底和智慧的，要么就不受这委屈，杀了使者烧了置所，山落草。</p><p>第五伦叹息道：”都不容易，其他使者我管不了，只是这些越骑营之卒，我接下来尽量勒令。”</p><p>“果是贤大夫。”</p><p>二人聊了一会后，第五伦听闻任光壮年时行走南阳各地，当对本郡十分熟悉，便问他道：“敢问伯卿，前队郡可有‘护官符’？”</p><p>任光一愣：“何谓护官符？”</p><p>第五伦道：“前朝有谚，宁负二千石，无负豪大家，各郡皆有郡吏畏避的巨豪，莫敢违背得罪，不知前队可有？”</p><p>这护官符是第五伦的调侃，亦是确实存在的现象，都是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族名宦之家。就拿他的故乡列尉来说，护官符肯定有的是邛成侯府、萧乡侯府，如今在第五伦整合诸第后，跻身二流，又背靠郡大尹张湛，也算一家惹不起的。</p><p>至于他去过的北地，泥阳的义阳侯傅氏，p>他捋起袖子，露出了手臂，面是一条条淡淡的痕迹，是很久以前落下的。</p><p>“小乡吏受了委屈也无处伸冤，只能白疼。”</p><p>亏得他家境殷实，以后再遇这等情形，索性破财免灾了。这世道，基层小吏想生存，也是要家底和智慧的，要么就不受这委屈，杀了使者烧了置所，山落草。</p><p>第五伦叹息道：”都不容易，其他使者我管不了，只是这些越骑营之卒，我接下来尽量勒令。”</p><p>“果是贤大夫。”</p><p>二人聊了一会后，第五伦听闻任光壮年时行走南阳各地，当对本郡十分熟悉，便问他道：“敢问伯卿，前队郡可有‘护官符’？”</p><p>任光一愣：“何谓护官符？”</p><p>第五伦道：“前朝有谚，宁负二千石，无负豪大家，各郡皆有郡吏畏避的巨豪，莫敢违背得罪，不知前队可有？”</p><p>这护官符是第五伦的调侃，亦是确实存在的现象，都是最有权有势、极富极贵的大族名宦之家。就拿他的故乡列尉来说，护官符肯定有的是邛成侯府、萧乡侯府，如今在第五伦整合诸第后，跻身二流，又背靠郡大尹张湛，也算一家惹不起的。</p><p>至于他去过的北地，泥阳的义阳侯傅氏，郁郅的义成侯甘氏，外加特武的故富平侯张氏，护官符必有名姓。</p><p>第五伦解释后，任光却有些迟疑，第五伦笑道：“我又不是州牧监副，亦非郡尹司命，更惹不起豪大家，只是酒后闲谈，好奇一问，若遇真豪杰，甚至还想去结交一二，伯卿但说无妨。”</p><p>任光遂道：“前队比不了关中，没有什么世代显赫，及朝堂的士族，但土豪却也不少。”</p><p>他伸出一根手指：“非要说郡吏不敢招惹的豪大家，其实就一户。”</p><p>任光道：“便是宛城李氏，世代经商起家。南阳产铁，宛孔氏衰败后，李氏取而代之，成为南阳大冶。如今仍有许多子弟宾客为朝廷担任铁官，积累了多达巨万的财富，车马成群去游访京师，博得了游闲君子乐施舍赐的美名。”</p><p>不但如此，李氏在朝中还做着官，家主担任国师公手下的“宗卿师”，以主皇家宗室，秩禄和第五伦这太中大夫差不多。</p><p>这便是前队第一豪强，靠的是世代积累的财富，走中层路线。</p><p>第五伦意犹未尽，便问起低一等的二流豪强，郡只要愿意，可以拿捏他们，但县不敢得罪的那种。</p><p>那可多了去，任光一一道来，总共十几家，什么新野阴氏、邓氏，湖阳樊氏。还有一个家底虽然不厚实，却单纯依靠个人勇武魅力崭露头角的蔡阳人刘伯升，亦是郡中驰名，经常有乡中不事生产的轻侠子弟嚷嚷着要去投奔。</p><p>第五伦却是听得有些困乏了，就这？</p><p>任光说，新野阴氏是大地主，有地七八百顷，坐拥徒附奴婢千余，被认为权势“比于邦君”；邓氏祖几代人都是刺史、都尉，人丁兴旺；刘伯升号称前队大侠……他们确实是地方实力派，但若放到关中，都是小不点。</p><p>宛城李氏再富贵，在朝中再有关系，仍不及邛成侯王氏；阴氏之土地、徒附、富贵，不能与特武县张纯比拟；邓氏家世，连给茂陵马家抬脚都不配；而那刘伯升，听去就是一低配版的关中大侠原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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