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匈奴小蛮女(下)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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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件,你夺去了我的妹妹,须答应做我的哥哥,到死也不许忘掉我;第二件,有一日你若做了将军,须和妹妹一起到草原来看我。第三件事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时,自会千方百计告诉你。记住啊,你还欠着妹妹一件事。”

  “成不了将军怎么办?”姬曼实在觉得三件事无一不可笑至极。

  “你答应了另两件?那就好。第二件,哥哥会做到的。”

  “什么叫我答应了!你小蛮子扯……”

  “谁与你扯!夺了我的妹妹,便必须答应。虽说你是哥哥,但你若背信弃义,我也绝不会随随便便放过你!”说着,月狐狠狠摆头甩掉眼角的残泪,把额前小辫子捋至耳后,“我已知你名叫姬曼,你也把我这妹妹看清楚了,免得你失信而死,不知命丧何人之手。”

  “从此不来肤施卖马了么?”姬曼心中愧疚稍稍释然。

  “不然,何必让你答应我三件事呢。”月狐亲了亲小银骝驹额头,“你把‘月狐’给了我的小妹妹,就叫我大月狐好了。”

  ……………………

  从得到月狐至去年,姬曼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从军,遑论做什么将军。这与当年虚幻的匈奴小蛮女绝无半两关系。亦非因为小蛮女大月狐果如其言,自那一别之后再也未曾现身肤施。虚幻之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就像做梦,记得梦,“记”是真,“梦”为虚。

  ——道家老子说得对,这无甚奇怪。姬曼觉得,虚虚实实,他早已分得清泾渭。

  他只是觉得,上赶着为秦王赵政去舍生忘死,未免有些太不把自己当秦嬴外人。秦王赵政在他眼里,只是无边无际虚幻中一个难以谋面的高高参照而已。

  关键是,随着开始在司马去疾鞭子下读史愈多,他愈发觉得,那位随王贲大军东征的姬九怀,即便并非中山国末王姬尚之子,但非其生身之父这一点,包括所谓因诞他而患癫疾的姬兰氏应为司马去疾虚构这一点,大致可以尘埃落定。疑生身父母有假,在东方礼仪之中当然不孝之极,但在大秦尤其肤施,征战之家支离破碎,破而再聚的后爹后娘之家比比皆是,许多孩童束发之时仍在以此等不敬之疑相互取笑,无甚奇怪。

  司马赒是中山国三朝元老,受封蓝储君,领有太傅之责。若司马去疾确为司马赒之后,姬九怀自然便是中山国末王姬尚之子。姬曼觉得,那么,司马去疾所谓姬九怀乃是自己生身之父这一点,还是可以接受的,至少可以混个戎狄王族后裔做做。但如此一来,就更不能为赵政一家出生入死。上溯不到千年,秦赵两国之先祖乃是一个爹。赵武灵王下狠手灭了中山,从根本上,与秦赵两国出自一门很难脱开干系,尽管这仇恨早已隔了无数代人。

  得到月狐时,姬曼虽曾有平生第一次愧疚,但绝然一歪打正着的天大收获。

  原本貌不惊人、被他当作多余废物喂养的月狐,不出一年,竟出落得神采飞扬,爆出极品千里马的种种征兆——口含红光、牙如剑锋、小腹平满而汗沟深长、膝方蹄厚……

  为此,他专门从银州买回一个训育战马赛马的牧奴,绞尽脑汁训练月狐。去年,四岁的月狐不负期望,一举为他拿下赛马场的竞速头牌,至今不曾失牌让位。许多家田千顷的赌马者垂涎欲滴,不惜出价黄金十镒以求转让。而远近上门向他提亲者,更是络绎不绝,踏破门槛。

  今年开春以来,马赛的荣耀辉煌已然成为家常便饭。三月三的一场马赛后,人散场空,他独自牵着月狐在马场溜达,忽生一念——大月狐所言,或许有些道理。所谓道理便是,东方打仗打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赵政应该不会容得匈奴在北方做大成为榻侧之虎。

  他觉得自己必须从戎,必须得在这件事情上做点什么,不惜用一生去做。

  但是,战乱纷纷的年代,只有更意外,没有最意外。偏偏就在他意念方生之际,正随王贲大将攻进军齐国的及救护传书到府。这封一年方来一次的家信,严令他不得从戎。

  他猜不透东征八年、千里之外的姬九怀,当时怎会晓得自己动了从军念头。若无此信,从戎仍是一放眼比较长远的念头。却正是这道莫名其妙的禁令,催动他痛下决心,须宜早不宜迟马上办。宜早有两难,一是不满十五之龄,二是如何隐瞒身边一切参照实体。

  就在他苦思冥想数日,突发奇想出一个冒充战死骑士遗孤之法时,围绕大小月狐的一堆虚幻疑惑不请自到,时不时侵扰他一番。五年前的月狐,别说自己,便是马市的本地经纪亦未必能够瞧得出,它竟会是千里神驹。但匈奴马贩无不擅长相马,况且大月狐父女还兼牧马,其相马之术自然更高一筹。若说连他们不知月狐底细,实在没有可能。既然明明知道,为何仅仅开价黄金三镒?肤施无人不知,一匹极品千里马绝对是百金难求的摇钱树。若说大月狐的后爹看上了那把鎏金青铜酒壶,他既知酒壶所值不菲,闷声拿去便是了,又何必追问其来路?

  他方才突如其来的那一阵愧疚,正由此而起。“有朝一日,若真能见到虚体大月狐,虚幻疑惑自会迎刃而解。只不知她是否还记得本尊。一面之谋,时移世易……”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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