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冒充役奴之孤第1/2段
姬曼斜身仔细观察片刻前方募兵军尉,见他面目不善,定然不好对付。王离这厮向来嘴无遮拦,本无意求他相助,奈何贱奴小鸠子主家是银州王氏,自己所识肤施王姓军将,却只有王离,计中之托非他不可。但他若贸然开口,辩解不周,募兵军尉必会以为他乃一假王离。
稳妥起见,他附耳王离叮嘱:“本列面审者乃北旅新建重甲骑兵一名百将,貌似久经沙场。老兄切记,无论他提问本尊还是你,亦无论如何鬼奇魔怪之问,你均不得开口!”
王离踮起脚也瞥了一眼那募兵百将,“如此最好。但为兄不过一微末什长,军中官大一级压死人,为兄披着这身皮,军规总是绕不过。他若是定让为兄来答,又该如何是好?”
“你不开口,本尊自有办法。”
不一刻,两人已到募兵百将案前。
兜裹着一件黑黢黢厚麻披风的百将,斜睥了一眼王离,转过眼珠盯住姬曼,嗅到他身上的马尿味,早已甚不耐烦,“鬼娃儿既在孝期,速速滚开!”
“百将爷,”姬曼抬袖拼命揉搓双眼,“小奴要报仇!”
“奴不奴的,都是扯淡!当兵乃为建功立业,鬼娃儿……”
“报仇!”姬曼挺胸昂首,迎风瞪圆双目,眼泪这才充满两眶。“百将爷,家仇国恨,不共戴天!小奴要用匈奴蛮子头颅祭奠我娘。我娘死得太惨了!尸首分离……”
“滚!”百将听得姬曼胡编乱造,怒不可遏。“鬼娃儿,何处来的匈奴蛮子!是你偷偷引来的么?皮肉痒了吧?老子看你便是一蛮子。滚!”
姬曼早料到百将必有此问,遂依此前之计转头瞅向王离,“百将爷冤枉小奴了。”
王离却佯作置若不见,连拽姬曼孝服下摆——怎可如此胡说,奈何他也是装作不见,心中乐得喊道:“完!你小子就要玩不动了。玩不动才好,玩不动就能出魔啦。”不过,他觉得百将还真是眼光毒辣,姬曼确实长得便像匈奴美男,倒跟他爹姬九怀不大像。
姬曼欲怒而不能,唯恐百将看出破绽,急得那两滴做戏眼泪夺眶而出,遂趁机一头甩向王离,望其领会,同时继续强行编造,“百将爷,是一股偷偷南下牧马的蛮子流贼。”
姬曼开口之际,其两滴眼泪也不偏不倚甩落在王离脸上。王离扭头一看,姬曼正对其频眨泪目,心想这小子不做伎人可惜了。姬曼只好冒险扭了一把他左手背。
王离突遭锥心之痛,“啊”一声惨叫,似遭蛇咬一般从姬曼身旁噌地跳开。原本喧声阵阵的募兵校场刹那间鸦雀无声。那募兵百将似亦颇受惊讶,浑身一哆嗦。
百将本就瞧着王离碍眼眼,又见无数目光齐刷刷射将过来,奋起右掌拍在台案,“你他娘的小兔崽子!何营何人属下?来人——”
“嘘嘘——”王离正暗骂姬曼下手忒狠,嘬嘴对左手背伤痛吹气。忽闻百将怒骂,已将姬曼们神魔叨叨的幼稚叮嘱抛在脑后,“禀百将,在下乃肤施……”
正忙寻答词的姬曼,忽闻王离开口,惶然一惊,只得大喊:“百将爷,他不能说!”
“嘿!龟孙贱奴也敢爷前找死!”静待王离禀报的百将,又被姬曼大喊惊得一跳,哪里还忍得住,腾地跃起,探过右手便抓姬曼前襟。未料姬曼并不躲闪,又因用力过猛,竟隔着台案将姬曼一把抓进怀中,顿时引得满校场“噢”声四起。
上身倒向百将一瞬,姬曼心想依计行事的机会求不来等得来,随即乘着四下叫声,凑到百将耳旁小声道:“通武侯王贲,百将爷知否?”
忽闻通武侯王贲五个字时,募兵百将已然僵住了。
“小奴谢百将爷手下留情。”险情落定,姬曼侥幸王离他爹王贲这牌子在上郡军中立得住威,“百将爷晓得,始皇帝不但对武成侯敬重有加,更与其子王贲大将以手足相称。您眼前这位什长正是通武侯的嫡子,名为王离,入编肤施卫戍军后更名为王皋。小奴绝不敢在百将爷面前胡言乱语,您若是生气,尽可把小奴斩首弃市,万不可动王贲之子半根毫毛。”
百将瞪眼端详一番王离,慢慢垂下僵在半空的手掌。
“百将爷必知王家父子治军之酷,但您戎马倥偬,未必知其家教之严。侯门名帅之子,也须凭一己之力,自军中什长做起!为免领兵之将忌惮于管教,通武侯特命其隐名。整个肤施城知其密者,不过郡守郡尉数人而已。百将爷千万不可催问于他。他来头不小,胆量不大。”
“胡说八道!”话茬虽硬,百将却已松开姬曼,屈身落座。
姬曼转身向周遭围观者打揖一圈,“诸位继场“噢”声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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