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冒充役奴之孤第2/2段
待得众人围观纷纷目光散去,姬曼向百将抱拳朗声道:“小奴贱名小鸠子,十六岁。小奴一家人,本是这位王什长在银州响水里同族堂叔家的牧奴。我爹八年前应征随役之奴,侍奉王什长祖父东征,不幸病亡于伐燕之战。”言罢,他扭头瞅向王离。
王离看到姬曼只与百将一番窃窃私语便化险为夷,正自纳罕,忽闻他又给自己编出一个同族堂叔,气得心绞痛,但也蓦然想起姬曼离出魔尚远,对着百将点了点头。
百将亦回了王离一个点头,转向姬曼道:“鬼娃儿身为私家牧奴,识得书文么?”
“回百将爷,小奴牧马时常与驯马营相马师来往,追随几位宽厚长者,求些粗浅相马之文、大秦兵戎旧事。也正因如此,去岁仲夏,匈奴蛮子趁连绵阴雨,夜袭银州响水里,我娘她一人在家……”话到此处,他已戚悲上脸,抬手揉眼。
“罢了。”百将打住姬曼,“银州去冬征募长城戍隘材官,何以未去从役?”
“回百将爷,小奴去过。但小奴当时身高差了几寸,未能如愿。月初,小怒主家老爷遣小奴奉送马奶到王什长府上。王什长平时甚是体恤奴小,对小奴更是多有观照。他指点小奴,银州北旅新建重甲骑兵正在肤施开场征选骑士。机会千载难逢,小奴唯不想错过百将爷慧眼,昨夜寄宿于王什长府上马厩,以至于唐突了百将爷。小奴该死!”
言罢,姬曼低头瞅向王离,只见他昂首向天,不知做何神游,“王什长?王什长!贵府的马很是娇贵,但马夫却不够贴心,昨夜怕是偷懒,以凉水饮马。”
“啊?凉水?喂马?啊!应该便是。”王离恍然醒神,忙不迭点头。方才走神,是他又在暗自蔑笑——材官徒兵虽也要求身高,但不过满六尺而已。你小子去岁不满六尺,今年便能拔苗助长到近八尺?一年蹿高两尺,你他娘的雨后春笋么?赶紧出魔吧!
百将似乎并未发觉姬曼所言身高问题,仍如此前一般回了王离一个点头,命随役从身后箱笼检出银州响水里王氏所隶户籍竹简。“小鸠子,可知鸠字写法?”
无论百将是否释疑,姬曼心知已经十拿九稳,“回百将爷,从九从鸟之鸠。”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王离心中奇怪姬曼又侥幸过关,不由得随声附上诗句。
“之子于归,百两御之。”赋诗为礼,百将遂也附庸了半句。
王离心想姬曼这次出魔不知要到何时,后悔昨日还不如逼他六亲不认地闹腾。他伸长脖子盯着那百将一行行检索户籍竹简,期盼其中并无小鸠子,不过,这小子入魔时多出魔时少,入魔后心智不失,难说小鸠子不会真有其人。弄个私奴身份确实要好过冒名战死骑士遗孤。尤其显贵之家的私奴,应征重甲骑士,亭长、县尉举荐文书可有可无,只需家主许可……
“小鸠子,有无带来你家主许可文书?”
募兵百将边继续埋着头快速检索户籍,边摊开左手伸向姬曼。
王离扭头盯着姬曼,心想他绝无可能有小鸠子主家推举文书。让他大出意外的是,姬曼竟伸手从胸前掏出一物,轻轻放在募兵百将手掌。他眼随过去,睁眼细瞧百将掌上之物——并非羊皮或棉布文书,却是一块私奴赎身铜牌!
姬曼扭头向王离提前眨眨眼,“回百将爷,小奴主家老爷极为推崇王什长,又知王什长体恤小奴,故在小奴赶来应募之前,设法将小奴赎出奴籍。小奴主家老爷说,以庶人之身应募骑士,会更加便利些,还说,既有王什长眷顾,由他亲自到场举荐,远胜他的许可文书。”
百将听罢,缩回手,只发出一声“喔”,便继续埋头检索户籍册。
王离见状,已知姬曼得手,心中懊丧。“启禀百将,小鸠子所言不虚!”
姬曼见百将检索得辛苦,似乎眼神不大好。“启禀百将爷,小奴生于始皇帝十一年,我爹名为雀,因无战功,且是病亡,当已消籍。小奴刚赎奴身,尚未更籍。”
“妥!”百将蓦地抬头,瞧瞧王离,又低头瞧瞧案上户籍,将赎身铜牌扔还姬曼。
姬曼长舒了一口气,忙撸起左臂袖子,伸向百将。百将抓起案上的面审通行印鉴,稳稳扣在姬曼左臂。“三日内,北旅重甲骑兵营,参加骑射考选,过时不候。”
“小奴拜谢百将爷抬举。”姬曼向百将抱拳施礼,“小奴主家老爷仁德宽厚,恩赐小奴千里马一匹。乞问百将爷,小奴可否带去应考?”
“鬼娃儿莫耍机灵。自带马匹从军自然使的,骑射考选必须军中战马!”百将言罢,见姬曼已然转身而去,一把拉住王离,对其低声道,“教一教你这位兄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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