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侯之裔青瑶第1/3段
姬曼读罢数卷《春秋左氏传》,时辰不知不觉已到酉初,天色也渐渐灰暗下来。他已然饥肠辘辘,而堂屋仍无传讯,遂起身欲到院中透透气,顺便探探堂屋动静。未料刚到门口,便见门外有灯烛摇曳之光临近。闻听急迫的铿锵脚步,知是侍奉司马去疾起居的妾奴青瑶。
姬九怀东征,姬府家田不广,府上主人勉强二人而已,司马去疾向来主张奴仆从简,忧心奴众势大欺主。自其深居简出后,府中妾奴更换调整便由姬曼做了主。姬曼虽年少,且心有魔症,担当府内府外诸务却早已甚为成熟老练,处置井然有条,司马去疾也便放心由他。
姬府现时共有六个奴仆,四男两女,除青瑶外,均系姬曼年初斟酌买来。青瑶是他去年在一场马赛中,赌骑射盘赢得,大他五岁。
青瑶生得健壮高挑,模样也不碍眼,只是肤色黝黑。姬曼听当日赌主说,青瑶万般皆好,但秉性乖戾,故少人喜欢,已转卖多次,卖价也是越来越低,无奈作为骑射赌盘的赌注出手。
姬曼向来不好赌,但经不住赌主撺掇,见无人下注,又欣赏青瑶体格好,可照顾司马去疾起居,也便无所谓跟了对赌。
据青瑶自己说,她来自东方赵国都城邯郸的墓葬工匠世家,远祖为近千年之前殷商末期的鬼方国族,是有据可查的鬼侯之后裔。
秦灭赵后,青瑶之父开始嗜赌,很快便赌债如山,没几年彻底家境败落。其母投河自尽后,其父竟然自毁本行道义,带着她做了盗墓贼。父女俩一路盗墓,一路逍遥到秦国,每到一地便更换一批当地帮手,饶是如此小心谨慎,却终在肤施马失前蹄,被捉拿归案。其父被处腰斩之刑,她则被充为官奴,后被放为私奴。
一如得到月狐,姬曼惊喜发现,自从到了姬府,不经心得来的青瑶,性情竟逐渐开朗活泼,甚至有些泼辣起来,短短几个月便成为六奴之霸。他中意青瑶镇得住局面,也与之多有亲狎。
青瑶一面侍奉司马去疾起居,形同爷孙,一面侍奉姬曼日常,可谓八面玲珑。尽管与青瑶一向走得近,但姬曼心知,眼下府中奴仆已无一足可信任,青瑶只怕更加如此。司马去疾平时遣她传递口信,总是人未至而声先到,此刻已近房门仍未张口,只怕另有图谋。
门外咣当一声,青瑶似将一食盒撂放门口。
姬曼随即回坐案前展开手中书卷,“‘先事后贿,礼也。小事大,未获事焉……青瑶么?”
青瑶推门而入,将灯烛放在姬曼身前案上,“公子,主上刚才说了,他与司马先生久别之叙未尽,让公子依旧候着。奴妾不解,司马先生对主上,竟比对公子还要亲切许多。”
言罢,青瑶回身门口取来食盒,把盒中食釜、双耳青铜酒壶等叮叮当当一一上案。打开釜盖,釜中有两条烤至焦酥的羊前腿。
“公子买回的羔羊,啧啧,真是极品。早饿了吧?主上还说了,壶中清酒是他出征之年亲手酿造,公子能饮多少便饮多少。奴妾方才侍奉主上和司马先生时,司马先生赏了奴婢满满一觚。正宗!地道!与奴婢老家的中山清酒不相上下……”
青瑶一边斟酒,一边喋喋不休。姬曼却只想知道堂屋状况——所谓叙旧,想必是在密议如何阻我,匈奴皮货商那九枚白玉蛙只怕毫无用处。“父亲大人夜路奔波,父子情叙事小,其身安事大。你去禀报父亲大人,来日方长,切勿再过疲惫,早早歇息才好。已近四个时辰,师公年迈,你须用心侍奉。他老人家还能撑得住么?”
“禀公子,主上与司马先生闭门畅谈,奴婢只恭候在外……”
“可听到他们谈些什么。”
“主上与司马先生交谈声极小,奴婢不敢失敬偷听。无意间听到的,也听不甚懂。似乎并非上郡方言,像匈奴话,又不太像。要不,奴妾偷偷请个舌人……”
“噢——”姬曼霎时疑惑丛生,这位不知真假的姬九怀是否懂得匈奴话,自是无可知晓,但却从未听司马去疾说过哪怕半句,咄咄品。早饿了吧?主上还说了,壶中清酒是他出征之年亲手酿造,公子能饮多少便饮多少。奴妾方才侍奉主上和司马先生时,司马先生赏了奴婢满满一觚。正宗!地道!与奴婢老家的中山清酒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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