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尬聊 晚餐第1/2段
老头子是极其传统的人，传统这个词可能是对他的美化，也许古怪这个词更贴切，小牛有记忆来，老爷子就拒绝使用一切科技产品，他生活中只有电灯、手电筒还有一台老式收音机，除此之外不再使用任何家用电器，收音机还因为现在很少有他爱听的节目而几乎弃用。还有就是穿解放前款式的衣服，用烟袋锅抽烟，点火都拒绝打火机，要不是楼房不能烧柴，小牛估计他做饭都得用木头。
刚开始小牛还试着去改变他，可买给他的小物件，转眼就是垃圾桶的结局，小牛也懒得再去惹生气，一把年纪了，爱怎么就怎么吧，不阻止自己使用就好。
老爷子房间里的布置可想而知，一张床，两个柜子，一张八仙桌，一个茶台，两把明式椅子，在配合上昏黄的白炽灯泡，小牛进这房间总有种旧上海的感觉，还是贫下中农那种旧上海。唯一不同就是墙角摆着一个油亮的木架子，上面罩着红绒布，那里面是老爷子一生的饭碗，一面长了毛的鼓。
桌子上摆着四盘菜，一盘卤大肠，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一盘拌萝卜丝。这些都是老爷子最爱吃的菜，在小牛的记忆里，老爷子没有一天晚上是不喝醉的，小牛十二岁生日那天，老爷子喝的比平时多，他说每天都做同样的梦，梦里能看见大山，大山冲他笑，他害怕，但喝了酒就不怕了，敢去跟大山摔跤，冲大山尿尿。。。。。。
“来老爷子，尝尝我做的菜咋样？”小牛夹了一块大肠放到老爷子碗里。
老爷子喝了一口酒，辣的皱紧眉头，仅剩的牙在白纸灯光下显得额外的焦黄，表情看是痛苦，却透露出无比的痛快。
老爷子爽的拍了下大腿，说道：“手艺个屁！除了花生米，哪个是你做的？连萝卜丝都是你从市场买的吧？，当我吃不出来，不过今天的卤菜味道真的不错，哪家买的？以后就买这家的。”
小牛笑笑没说话，其实这些菜真的都是小牛做的，从老爷子住院那天开始，小牛每天回家做饭都练习做这些菜，他也没什么其他目的，就是想老爷子有生之年多吃几顿自己做的菜，再多吃几顿自己做的菜，多多的多吃几顿自己做的菜！这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让亲人尽可能多吃几顿自己做的菜！子欲养而亲不待。
转眼间二两一杯的酒见底，老爷子嘬了最后一口，缓缓说道：“我小时候，我的先生告诉我，如果你给别人取了名字，那么你便与这个人结下了一生的因果，你得福他分福，他受难你分苦，就算远隔万里也会纠缠不开，一直到死，所以啊老子儿子的名字都不是我起的，这一生唯独给了你一个名字，这就是命吧。”
小牛一愣，这些话还是老爷子第一次说，从语气里听到了些伤悲，小牛想缓解下气氛，便看着老头子笑道：“老爷子，咱们捋捋，我从小也没从你那分到什么福？咱爷俩相依为命，这种生活算不得福吧？现在我长大了，能赚钱了，你却生病了，肯定不是从我这分的苦吧？”
老爷子眼皮一抬，气哼哼说道：“什么叫你小时候没福？哪顿饿到了你？学你上了，也壮壮实实长这么大了，现在也有了本事，这还叫没福气？”
小牛从小到大，老爷子也从不管他，但也真没哪顿缺了他，不管是剩饭剩菜，还是红薯土豆的，哪顿都有吃的，但好吃不好吃，爱吃不爱吃那就是小牛自己的事了。
小牛插科打诨的回道：“行行行，我没饿到，但我高中毕业也算上学？现在的社会，算文盲级别吧？还有我学了啥本事？做服务员？做代驾？这都是最底层的好吧？”
老爷子浊眼一瞪，筷子也“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说道：“上了十二年学，你说自己是文盲，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小时候如果国中毕业，都能去参加让人眼红的国民党二军了。还有现在就业困难，二十岁的年纪能养活自己了还不叫本事？我可听说好多人三十好几了还不能养活自己，你以为我不看报纸？”
小牛知道老爷子没有生气，现在的争辩无非就是为喝酒增添点兴奋点而已。
“老爷子你啊，眼皮子太浅，低着头跟着野鸡们去抢地上的碎米你也叫本事？真正的本事是如雄鹰般空中翱翔，从小就开始全面培养，什么艺术啊，体育啊，各种技能样样学齐，到三十几岁学业有成，一飞冲天！”
老爷子嘴角一撇，黄牙闪光，回道：“还一飞冲天，都把自己饿死了，活着的本事都没有，怎么一飞冲天？雄鹰也是从地上开始学习吃食的。”
小牛也来了兴致，虽然开始工作后可以和老爷子说些屁话斗斗嘴了，可从小到大，小牛和老爷子的时间总是错开的，真正坐在一起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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