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催夜雨 第六章 慕流云第4/4段
那日离开后他就一直愤愤不平,但他根本不知道祁环是谁,唯一的知情人覃老板,他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百般无奈之下便日日央求田乾为他做主,要田乾责令慕流云全城缉拿那个敢藐视于他的贼人。
他的突然闯入让慕流云和田乾都为之一怔——钱牙的身份,早被弋阳人传的五花八门,最为人信服的说法称,他是田乾的男宠,据说田家的仆役曾在半夜亲眼看见他与田乾共卧一塌,老头腰间佩戴着一柄木制的器具,而他堂堂七尺身躯正如娇妻美妾一般在其身下婉转承欢,场面不堪入目。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风言风语传的多了,难免传到当事人的耳朵里,起初他也四处搜捕,但毕竟难掩悠悠众口,于是他一气之下想了个绝妙的主意,便是日日流连烟花之地自证清白......
“慕大人,正好正好,今天你在这,小爷我求你做主了!”说话间却是看都不看慕流云,只是冲他的方向拱了拱手,一步不停得直奔上首位就坐了下去。一个求字让他说得极是硬气。
“你还有没有点规矩!咳~咳~咳咳咳”田乾也是动了真怒,五品也是朝廷命官,怎能容许一个白身如此放肆,到了他这个份上,规矩礼数是决不能含糊的。钱牙一愣,盯了半晌一贯对自己宠爱有加的义父,神情复杂地扫了几眼义父身边荡漾着一脸娇媚盯着慕流云的小娘,再看看负手而立满脸笑意的慕流云,紧接着一张粉白的脸开始泛起怒色,憋得由白转红。
“滚滚滚~”眼看钱牙还是坐着不动,一张脸还变颜变色的,老头知道再不拦着他指不定又要做出什么丢人散德行的事来。
钱牙平时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不过他大概也明白过来自己有失体统,这才不情不愿慢腾腾地站起身,对着他老义父行了大礼,低着头灰溜溜得迈着小碎步走了——经过慕流云身边时,却没忘了剜了他一眼,嘴里咕哝了些什么却是没让别人听清。
“大人勿怪——对了,这个不成才的倒是提醒了我,近日这弋阳不太平,大人务须多多费心。”老太监此时一改之前的和蔼慈祥,不光语气生硬音调也陡然拔高。
慕流云点头称是,田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之前雇来收拾残局的那批人,也要灭口以防不测。
慕流云自然明白,只不过他却另有安排罢了。再次躬身行礼之后,他不再多言即时告辞。
出了田府大门,慕流云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门子以为在看他,吓得连忙低头躲去了一边。
迈步上轿吩咐一声回府,轿厢就随着轿夫的脚步有规律得颠簸起来。他的心神也随着轿子的颠簸起彼伏难以平复——如此媚骨天生的尤物,连田乾这种废人都拜倒于石榴裙下,又何况他一个血性男儿。
更让他在意的是一张握在他手心里的纸条,一张仍然带着女儿香的纸条。
权欲,名利,绝色,普天之下莫不是痴迷其中难以自拔,人性如此,历史更是一部由欲望驱使的战车,车上诸人,谁又能免俗?
“明日巳时,金铺”仅仅七个字,字体清秀隽永,且带着浓郁的脂粉气,让人不禁迷醉。
金铺不大,实实在在是一间金铺,招牌也就只有这两个字,然而却是城里为数不多与田家无关的买卖——最出名一处自然是望月楼,覃老板的身份虽然隐秘,但官绅豪强却鲜有不知者,因此田家自然不敢打他的主意。
金铺不同,老板是本地有名的金匠世家,上溯八代都是扬州有名的首饰匠人,靠着日积月累渐渐地攒下了一份家业。
可这颜家人脾气很怪,不收徒弟不请工人,所有首饰从选料到打造必须是自家人亲手为之,若是哪一件出了半点的瑕疵,宁可回炉重造也绝不出售——故此虽然名声在外,却只能蜗居在城东光棍斜街的一处小宅院里,前店后家得维持着经营。
田家不是没有动过金铺的脑筋,几年前田乾就曾巧取豪夺美其名曰入股合营,目的无非是借颜家的名声牟取暴利——谁知这位颜老板愣是把个买卖做的赔了个底掉,不光把存货都赔给了田家还搭上了城外祖传的十亩肥田。
田老爷阅人无数自然看得出这是个实心的脑袋,也只得收了赔偿悻悻然作罢。
佳人有约,可惜时值破日,凶神当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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