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催夜雨 第五十三章 叶浚卿第2/3段
“你能把他们照看好,就值得我饶你一命......”
叶浚卿一直在门外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从精舍一路跟到了这里,因为他发现为昨晚那个年轻人引路的,居然是堂堂山阴太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也许便是他飞黄腾达的契机。
“沈兄?”
“叶公子?”
一者实为有心,一者确是偶遇。
“二位认识?”解少禽转过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年轻人,他的脸几乎和他身上的素白袍一样的白,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白得让两颊的凹陷显出了青黑的阴影,一对深陷的眼眶更突显高挺的鼻梁,加上两片单薄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要上去搀他一把。
可是那双眸子里绽放的精光却绝非一个虚弱之人该有的样子。
“这不是解大人么——晚生叶浚卿,叩见太守大人!”叶浚卿撩袍跪倒,弄得沈稷一时有些尴尬,论名爵他比白身强不了多少,可是若要他对解少禽屈膝,尤其是在佟林和沈惜红的灵位前,那是万难。
“起来吧,这里没什么大人小人的,不过是三个别有怀抱之人罢了~”解少禽很聪明,一句话就化解沈稷的尴尬。
“叶公子,来这里做什么?”对方毕竟帮过自己一把,所以沈稷觉得不该表现得过于冷淡——殊不知这正是叶浚卿要的效果。
“哦,多亏沈兄和那位先生的仙方,适才拜托寺里的比丘去替我煎了一副,喝完大有起色,憋在精舍许久,所以四处转转,不想就遇到了二位。”叶浚卿微微一笑,毫不避讳地迈步走进灵骨堂,对着解少禽深施一礼后向沈稷略一拱手——他要解少禽知道,他与眼前这个他不敢怠慢的人关系非比寻常。
“哦,那药管用就好,昨天多亏叶公子仗义相助......”
“哎~沈兄这话就远了,疏难扶危本是君子之责,何必多一个谢字?况且我与沈兄一见如故,更不必如此客套了!”忽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专注地盯着沈稷手边的两个灵骨坛看了许久,良久之后犹疑道,“沈兄,这二位是?”
“恩师和......家姊......”沈稷不知该如何说,沈惜红在他心里的位置他很清楚,可是伊人尚在的时候他都不敢宣之于口,香魂渺渺之后便更难诉诸于外。
可叹情花生孽海,良缘锦绣化劫灰。
“原来是......难怪,节哀顺变......”叶浚卿适时地换上了一副合情合理不失分寸的哀戚,对着两个灵位各鞠了一躬。
不管昨夜长孙惧说过些什么,但此时此刻,沈稷对面前这个人好感大增。
而这也正是叶浚卿心中所愿,当然,他还另有所图,自从进门之后便旁若无人一般于沈稷寒暄,似乎全然不在意解少禽的存在,这便是刻意营造他不为权贵折腰的风骨。
他很明白,居高位者往往轻贤慢士,若不适当表现一点倨傲以吸引其关注,便会沦为其眼中毫无价值的走狗——况且,若不演一出良禽择木的戏,又怎么衬托出上人的慧眼识珠?
“沈兄,今日有缘再见,不如叫上先生找个地方小酌一杯如何?今日一别,何年何月能再见......”叶浚卿露出一丝苦笑,配上适度的沮丧和自嘲,任何人看到也会好奇心顿起的。
“叶兄准备启程?可是你的病......”沈稷困惑,因为长孙惧说过,他病势沉重,只服了一剂断然不能药到病除。
“不,在下要返乡了......先生虽然妙手成春,但在下这病要见起色少说也需十天半月,恩科在即时不我待,与其滞留他乡,倒不如趁早回去,待三年后再一展所长吧......”叶浚卿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颇为洒脱,但是洒脱之中又不免遗憾,换做任何人也断难无动于衷。
“既然如此,相请不如偶遇,那就叫上慕大人,本官做东,我们一同小酌一杯如何?”解少禽非常及时地提出了一个大家都无法拒绝的提议——只是他想错了一点,叶浚卿口中的先生并非慕流云而是长孙惧,但他昨夜酩酊大醉,又怎么会知道沈稷走后发生了什么?
“慕大人?莫非是新任扬州刺史,慕流云慕大人?沈兄你?”叶浚卿喜出望外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欢喜——本以为沈稷是哪个世家的纨绔子弟,没想到却与当今万岁身边第一红人关系匪浅。
叶浚卿人虽在山门之内,心却在殿陛之间,朝堂的形势对于别人或许错综复杂,但于他而言却只需凭几张文告抽丝剥茧,便可轻易寻得端倪。
天子有驱虎吞狼之意,慕流云眼下虽不过区区刺史,日后则必定与吕奕鼎足庙堂。
这二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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