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尾声（二）第4/4段
宴席，不谈公事，众人皆神色从容，唯有余笙看向一袭青衫的眼神有些许怪异。
酒足饭饱，徐天然走到燕回楼的回廊之上，眺望满目疮痍的般若城，心生悲悯。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诗圣所言，皆是亲眼所见，亲身所感。
般若城的城墙坍塌了十之七八，那一道白发坠入城头的裂缝宛如一条沟壑深深刻在雄伟的城头之上，没有了傀儡的般若城，没有了出入需要上缴灵魂的般若城，像是凤凰涅槃重生，将成为一座全新的城池。
炼狱身影突然出现在回廊之上，与一袭青衫并肩站立，轻声问道：“我定都般若城，你觉得如何？”
或许，这些时日炼狱习惯了心中有疑惑就来问徐天然和千白，又或许横断万里山河，万千妖族，真正成为炼狱体己之人除了徐天然和千白之外，唯有青青了。
但是，青青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的小酋长，这般天下大事炼狱还真的无人可以商议。
徐天然冷静道：“一场气运细雨，让般若城千里地界灵气浓郁，陛下定都此处自然是不二之选。”
“这么说话就见外了，喊声大哥，别学旁人，动辄陛下陛下喊着，我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
“陛下既已经登顶妖界，成为妖族之主，主宰横断万里山河，这规矩不能乱，不论私交多么紧密，皆要依礼法行事。”
“你知道我意思的。”
“我知道。”
徐天然委婉拒绝实则是告诉炼狱，自己不会留在妖界帮他。
炼狱自然也知道答案。
炼狱看着远处，忧心忡忡道：“如今人族、妖族缔结盟约，困难重重，人族不远万里而来，我就怕到时候狮子大开口，我满足不了人族的胃口。”
徐天然沉声道：“陛下初登妖皇之位，看似足够强大了，整座妖界都臣服于陛下，实则陛下所能掌控之权极小，各个部族各自为政，想要改变一盘散沙的局面，陛下没有静下心梳理百年难见成效。不过，眼下缔结盟约，我认为有两大难题，一是白发已死，人族陆地神仙境、天仙境不得在妖界出手的法则破碎，若是人族大能铁了心要来妖族找茬，恐怕以陛下一人之力难以拦阻。二是陛下不过光杆司令一个，人族若是想要赔偿，陛下可付得起巨额的财货？”
炼狱摇摇头。
徐天然细细道来：“道祖曾说过，白发所封印之地乃昔年龙族战场遗址，白发当年也正是依靠龙墓的龙魂之力献祭自己方能树立法则，若是陛下出手，应当也能重新为妖族建立这一道屏障，绝了人族觊觎妖族之心。”
炼狱点点头，“第一个问题解决了，第二个呢？”
“这一役终归是妖族率先撕毁盟约，龙族率先犯边，才引得人族不远万里而来，人族数万士卒战死疆场，他们的妻儿老小都需要得到抚慰，陛下若想真正成为妖族之主，就要承担起这份责任，这钱该赔。”
炼狱无奈道：“我也知该赔，也得我有钱啊，如今般若城糜烂不堪，龙族收到重创，若我刚登上妖皇之位就向妖界各族收割财货，恐怕刚刚归于和平的妖族就要掀起一阵反抗的浪潮，我这妖皇之位也坐不稳。”
“陛下，你虽然现在没钱，但是你很有钱的，只是你当下不知而已。一来，我以为人族和妖族想要和平共处，既要适当隔离，又要有适当交流，人族、妖族飞升境以上修士应当不得互相进入对方地界，但是飞升境以下修士可以互相走动，多些了解也能少些误会。二来人族、妖族当在边境建立互市，人族、妖族互通有无，陛下也能在货物流通赚取不菲的关税，而人族付出了惨痛代价所取得的战功，也能以开市所获收益进行赔偿，如此一举多得，陛下何乐而不为呢。”
炼狱恍然大悟，拍拍一袭青衫的肩膀，“徐小子，听你一席话，我茅塞顿开，真舍不得让你离开妖界。”
徐天然微微笑道：“陛下过誉了，诸多想法并非悉数出自我手，都是千白的功劳。”
炼狱轻声地叹了口气，“有了主意，心中不慌了，你能全心全意为妖族思量，我替横断妖族谢你。”
炼狱深深一揖，徐天然毕恭毕敬回礼。
徐天然猛然想起一件事，说道：“我还有一事请陛下相助。”
“何事？”
“烦请陛下安顿好天龙鱼一族，不让他们在受辱受苦，我曾答应过天龙王，让天龙鱼一族迁居怒江，由凤凰一族代为照看，如今看来，天龙鱼一族未必要离开东湖，有陛下君临般若城，天龙鱼一族也能有平静祥和的日子过了。”
炼狱平静道：“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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