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话 梦魇之雾遇旧人第2/2段
白狐面斗篷并未出手阻拦她。相反地，他攥着那团蓝火，身型已经飘飘走远，声音从远方幽幽传来。“人生大梦一场啊，如果梦见自个儿死了，惊醒不过是一场梦，但如果是醒着被杀死了，这梦可就永远醒不来了。”
“试试你的快刀吧。”他的笑声穿过白雾，如夜啼的报丧鸟般毛骨悚然，“能否斩断恐惧。”
此刻。
永夜城的山客来客栈里，轩辕岚被放置在客房的床上平躺着，她沉沉睡着，试过各种方法也无法唤醒她。
“既然只是在做梦，怎么会叫不醒呢？”瞳观心急如焚，他把手放在少女的额头上，在手心上蕴了些寒冰之气，但又舍不得下手太狠，怕把她冻着，轩辕岚并未如期待中像冷水泼面般一激灵惊醒过来大骂他一通，沉睡的人双眼紧闭，睫毛像把两把小扇子似的覆盖着，一动也不动。
她在梦里已经走得很远了。
黑羽双手笼袖倚靠在床边，有些纳闷地叹道，“咱们五虫管半死不活时走的那片林子叫亡灵之森，因为咱们从不做梦，敢情人将死和睡着了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吗？”
“心白不是寻常的梦，是人的梦魇。”秋蝉垂眸低声回答他的疑问。“两位修为有成，都是向死而生过的大妖，知道修成人形的关键一步就是要趟过你们所说的亡灵之森，林子里的雾会化成每个人心中最怕的存在。人有智慧，也有七情六欲，害怕的东西比五虫复杂得多，梦魇里人坠入心白，短暂徘徊一下，多是被吓醒了。但死是人这一生最大的梦魇，如果不会醒来，穿过它，就是忘川。”
“所以人做个噩梦跟咱们修炼走得是一条路吗？这倒是蛮有趣的。”黑羽说道。
“世间所有的修炼都要彻底战胜怕。人在梦魇中并非修炼，因为人在做梦时魂在歇息，没有意念醒着，不过是被最害怕的东西追逐罢了，人真正的修炼是要醒着在俗世中进行的。”秋蝉说。
“和尚废话太多！”瞳观抬眼怒道，“你既然可以念咒进到岚的梦魇里去，就没有法子拉她出来吗？”
秋蝉无奈地摇摇头，“人将死时，和尚为亡魂超度可往返心白，不过是去指路。但活人不同，我需被允许进入心白时才能踏入，本来握着我的念珠，就可以在我的咒语中跟我一同出入。但眼下轩辕姑娘已经对我关闭了入口，她是活人，我进不去她的梦魇。”
“所以她现在是孤身一人与她害怕的东西在一起吗？”瞳观想起上次在秘湖湖畔的经历，不禁面露担忧之色。“非得被梦里的东西吓醒才行吗？”
秋蝉犹豫片刻才下定决心说道，“我刚刚说过，人睡着的时候，梦魇里的存在无法伤及灵魂，但方才我是施咒带她进入了自己的梦魇，轩辕姑娘的魂此刻是清醒的，如果在清醒的时候被害怕的东西伤了，身体就未必……未必能醒得过来了……”
闻言，瞳观脸色一沉，整个屋里的空气瞬时如同冰窖，雪天打赤脚都无所谓的和尚秋蝉此刻身子一抖，口中呼出的空气化成了一团硬邦邦的白雾。
“……清醒时的梦魇吗？”瞳观挑起一边的唇，自言自语地说。他给轩辕岚仔仔细细地掖好了被角，声音很平静，似是轻描淡写，“你给我想法子。不然……狐狸被抽了筋剥了皮，可就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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