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话 梦里不知身是客第2/2段
“花香。”轩辕朔答道。
高处的雾先散了，满月皎白，从迷雾中挣脱出身，毫不吝啬地将月华撒落林中人满怀，也照亮了遍地的瑰丽，殷红的花朵微微摇曳，每片花瓣因水气充沛而绚烂欲滴，被纤细修长的花茎擎着，弥散着淡而奇异的花香。
“还真有花啊……”轩辕岚惊叹道，“这是什么花？”
“阿芙蓉。”轩辕朔低声说道。“幻觉之花。”
地上的雾气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罂粟花的红到发黑的花朵，在夜中褪了色，眼前逐渐展开一片旖丽花园。没想到四周皆是枯木的树林中竟然还有鲜活的花朵盛放，轩辕岚心中暗奇，牵着轩辕朔向前走去。
走入花丛中，被薄而奇异的花香萦绕着。她忽然意识到这里与寻常的梦境有什么不同了，她闻到了气味，是的，这是自己第一次在梦里有嗅觉。
轩辕岚眼皮一跳。
一口水井在花田深处被月光点亮。是一口再寻常不过的水井，只是井边，趴着一个锦绣华衫的小女孩，正踮起脚，探着身子往井里张望。
这一刻，轩辕岚的脚仿佛被什么抓住了，牢牢钉在原地。
她怔怔地望着井边的女孩，那一身隆重的衣裙她印象深刻，是母亲特意寻了琅帛绸庄最好的裁缝，为她第一次进宫夜宴缝制的新衣，绛紫的缎面上在衣摆绣了月白色的玉兔，在自己的要求下，兔子的眼睛用珊瑚珠点了睛，别出心裁。
没错，井边的女孩是自己。
“不要看。”轩辕岚听见自己的声音脱口而出，震得耳膜嗡嗡作响，“不要看井里！”
女孩撑着水井的手哆嗦了一下，抬起头茫茫然地望向这边。接着，她脚下一空，身体就失去了平衡。
轩辕岚身子微抖，回过神来，手中已经空了，身边的男童已经挣脱了自己的手，向前奋力奔跑而去，毫不犹豫地跟着纵身跳入了井中。
轩辕岚脑子嗡地一下，来不及思索，她跟着扑到井边已经晚了。她本能地伸出手，也要向井中探身而去，这时，一双手冷不丁从身后环绕而来，从身后覆盖住了她的眼睛。
“岚，不要看镜子。”
声音在脑海中如晴天霹雳般一闪而过，轩辕岚足下一软，仿佛被什么扯了下，猛然跌坐在了地上，四周并没有人，那双捂着她眼睛的手也似乎从未出现过。她缓缓收回的视线落着脚边，一支雕工精美的碧玉钗落在罂粟花从中，她望着那只后来戴在轩辕朔头上的流风钗，感到脖颈之后不知不觉浮起了层薄薄的冷汗。
头顶上咕咕几声。她惶然地抬头看去，逆着月光，瞧见树顶上蹲着个暗暗的影子，展了展雪白羽翼。
“……鸟？”还没等轩辕岚认真端详，她已经被连声的呼唤拉回了现实。
“岚！岚！醒醒！”一睁眼，看见瞳观面色焦虑微愠，一双黑眸好像要沸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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