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话 寒梅胜雪慰飘零 （5）第2/2段
白宫萼心中一动，看起来他记住了她说过她从不欠人人情。尊重她的意思收下了刀，却又留下了一把，亦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体贴，因为这个世道，无论你是谁，手无寸铁地行走于战乱之地都是相当危险的。
“回吧。”那把弯刀在轩辕朔掌中打了个华丽的旋儿，被他别进腰间。他若无其事地咧嘴笑道，“还要拜托寒嵋你引路回去呢。
结果这一趟是远道而来，空手而归，从天明到日落，猎了个寂寞。
回程途中，照例走在前面的白宫萼忽然低声说道。“你说你有个妹妹……
“嗯？”归途轩辕朔不再留心周围环境，明显心情很放松，他双手撑在脑后，一边走一边吹着愉悦的哨音。
白宫萼：“你希望妹妹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孩子不要看见污浊。”轩辕朔仰起头，把目光投向月亮，微笑说道，“她天资卓绝，若认真习武的话定是个高手，但她就一心只练轻功，用来逃跑，和跟着我——她觉得这就足够了，很可爱吧？我希望她能一直这样下去，不要有被迫拿起刀的那一天。”
白宫萼听闻，不以为然地轻哼了一声，听起来虫二的妹妹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北境尚武，并不纯粹是因为白颊人天性好斗，而是气候恶劣资源有限，人若是不会使刀，就只有被欺侮的份儿。就连出身高贵的人也不例外。
“要眼中不见污浊，大概就是藏在深闺里不闻窗外事。”白宫萼说道。“真有那样的美事吗？”
起码她无法想象，司六出灭国之时，虎瑞带着烈火白夜屠城，没有一个女子无辜幸免。
“你说的不错。”轩辕朔说道，“私心上说，我确实希望如此。可惜不如人愿啊，那孩子注定是个关不住的鸟儿，做哥哥的，就惟有尽量让她所在的世间清平些了呗。”
“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呢。”白宫萼酸溜溜地说着，她的兄长是一国之主，却也从未关心过她眼里的世界清浊与否。更何况人间本就是五色尘杂，人人身上都多少有些浊气，哪来的纯粹清平的世间呢？
除了眼前这个人。
白宫萼也生得一双不凡的眼色，看得见许多人眼睛看不见的东西，不过她对花草树木尤为敏感，对其他生灵，则更多感受只是一团灵色，未能脱离它们的俗相见识到更深的存在。她对这人间生厌，总是提不起好脸，也是因为看得见形形色色的人，身上总有某一刻欲望或恶念升腾，被浑浊阴影吞噬的某个瞬间。
除了眼前这个人。
他身上的这番气象，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欸～我当然知道是痴心妄想啦！”
轩辕朔忽然向前窜了几步，堵在白宫萼的面前，一边目光明亮地看着她，一边倒退着向前走，他仿佛身后长着眼睛一般，脚步刚刚好避开那些攀枝错节的枯藤与身后不规则的树干。
“可是我一路游猎，才知这世间许多美好，故乡以外的番薯特别甜，妹妹若是知道，肯定也想尝尝看，我总不能因为天空危险，就拗断她的翅膀吧？”
轩辕朔的眼底燃烧着一片晴空，白宫萼看到他眼中有只小小的鸟儿，正在小心翼翼地探头张望，然后张开翅膀来……
“虫二，我给你讲个故事。”白宫萼的声音忽然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并未等轩辕朔回应，她就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我们族里，有一个勇士家中很富有，他很担心自己的财富无人继承，因为他虽育有12个孩子，却只有一个独子。按照族里的习惯，财富只能由儿子继承。偏偏这个儿子很窝囊，胆子还没有老鼠大，富有的勇士担心独子继承了财富，也会被外人抢了去，于是他想出一个办法，他悉心为自己的女儿择婿，挑选最聪慧勇猛的勇士，把女儿嫁给他，期望以十一个女儿联姻，巩固起家族的防护林，为儿子这根独苗挡风。”
轩辕朔敛起笑容与她并肩走着，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小女儿年纪尚小还不能出嫁，美貌已经初见端倪，父亲对她说，你要记得，一你要嫁给天下第一的男子。二，你要终生守护你的兄弟，绝不能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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