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倒骑驴醉驾上路第1/2段
老胡属鼠，六零年生人。贺兰山也属鼠，小老胡一轮。
两个人的交往非但没有生意人之间的不待见，相见恨晚的感觉更像是擀面杖非要和螺纹钢焊接一起。水火不相容的两种材质，理论上不成立，现实中难断开，除非采取暴力手段。
老胡开茶馆捎带搞收藏，贺兰山干金融衍生品。之前不认识，也没见过面。朋友的孩子结婚，都在受邀之列。同一桌就餐时，经人介绍相互认识。
老胡穿一对襟衣衫，圆口布鞋，胸前的兜里揣一块晚清时期瑞士产怀表。贺兰山西装笔挺，皮鞋锃亮。三杯酒下肚，老胡露出本色，口无遮拦地说了一通段子。老胡的段子，有出处，接地气，故事猎奇，情节跌宕，末了抖开包袱，引来满桌人爆笑不止，惹得邻桌人耳朵怀孕。
别人讲段子，动口不动手。老胡讲段子，筷子从来没闲着。众人发觉上当受骗，此时的盘子已经见底。同桌人非要讨个说法。老胡的筷子敲着盘子，理直气壮地说：
“不懂了吧？这就是为快乐付出的代价！”
一顿吃饭下来，贺兰山记不住满桌的人，唯独忘不了擅长讲段子的老胡。
金融衍生品投资的对象大多是套现快回报丰厚的固定资产，从未针对过艺术品的先例。熟人介绍的客户急需资金，抵押物是一幅中国水墨画。拿捏不准的关键节点上，贺兰山突然想到了热衷于收藏捎讲段子的老胡，请他来长长眼，指不定能稳赚不赔。
为了尊重期间，贺兰山亲自登门拜访。看见来人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或一桌吃过饭，或一起喝过茶。
贺兰山直接提起讲过的段子，老胡这才想起谈吐拘谨的金融衍生品老总。贺兰山直奔主题，说明来意，老胡倒也爽快，当即放下手头的营生，直接为朋友两肋插刀去了。
看见抵押物是黄胄的大写意毛驴，又看见持有人是二十出头的小鲜肉。老胡心里犯嘀咕。这个年龄段阅历浅，辨识经验匮乏，原始积累欠缺，根本不具备收藏资本。仔细鉴定后，老胡确认为真迹无疑。
老胡就是老胡，心里有谱的时候，从来不流于表面，故意藏着掖着，就是不肯下定论。沉闷尴尬的局面直到临走时，才留下模棱两可一句话：
“艺术品抵押这事儿，风险大，杠杆高，千万急不得。待查过名家名画图录索引，才能给出一个相对确切的说法。”
摇头叹息的样子绝尘而去。
小鲜肉是明事理之人，看见如此阵势，心里已经十分清楚问题的症结究竟何在。为了稳妥起见，一路尾随着老胡，来到安德鲁会所，却没敢贸然进入。
到了晚上，小鲜肉突然登门拜访。老胡心里跟一面镜子似地，清楚上门之人意欲何为，瞪着眼，毫不客气地指责道：
“不进门，牙口邦邦硬。进了门，此地无银三百两！”
面对突如其来的横加指责，小鲜肉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镇定自若地拿出另一幅画，毕恭毕敬递上去，说道：
“前辈，瞧瞧隔墙小二的另一款货对不对路？”
能想到来人非等闲之辈，没料到小鲜肉会玩出这么一手，搞得老胡措手不及。展开一看，老胡傻眼了。王雪涛的《牡丹富贵图》，四尺整张，保存完整，品相上乘，属于大开门一眼货，毫无瑕疵可言。
老胡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尽管装出来的感觉憋得心里难受，直觉告诉老胡，既然剧情已经把自己推到舞台中央，大戏的帷幕已经开启，就要尽量把扮演的角色发挥到极致，给观众一个交代的同时千万不能笑场，更不能流露出日后经不起推敲的任何破绽。
沉吟片刻之后，老胡采取兵不厌诈的手段，突然咋呼道：
“接二连三的把宝贝推向市场，不会是流水线上克隆出来的产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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