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米乐的策略第2/3段
从两年前起,我的零花钱翻了一倍,一人领两人份的,似乎爸妈已经习惯每周给小孩们这么多钱了,不想因为少一个人就砍掉一半。我好像得到了某种特权,或者是他们在告诉我:你可以多花一点钱,多做点你想做的事,只要你能开心一点,活泼一点。我甚至相信,我想要更多的话,他们也会给我。但我并不需要,我连自己原来的那一份钱都不知道怎么花。没有任何想买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想实现的愿望——要是我的愿望是能够用钱实现的就好了。
但今天不一样。攒了一学期钱,我把一大半都重新交给了爸妈,让他们在微信上转给我相应的数额,剩下的现金都带在身上。他们在转账时给我凑了个整,或许是我跟他们说了要去和米乐玩,或许不是。他们没对我说什么,除了注意安全,过马路不仅要看红绿灯和斑马线,还要看每个方向的来车。每次出门都能把这些小学生的安全注意事项说上十分钟。
在电影院逛了一会,没有特别想看的影片。我们俩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两旁有许多灯光明亮的商店,光流淌到了地上。它们卖着各式各样与我们俩无关的东西,我们像两只鸽子落在它的面前,随即扑打着翅膀飞远了。冬日的寒风还没有随着时间往三月走而减轻它的威力,好在我们俩的羽绒服都够厚,抵挡得住。
“欸,你看,那里有家卖生蚝的店。”米乐忽而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差点跳起来了。
“怎么,想吃吗?”我觉得自己有了个表现的机会。过去想吃什么,都是我和弦弦各出一半钱,因为我们俩动得了的数额都大差不差。现在我有了两人份的零花钱,米乐想吃的话,请他是毫无压力的。
“不是啦,是我想到了《我的叔叔于勒》,你知道吗?”
“听说过,莫泊桑写的吗?但跟这家店有什么关系?”
“于勒叔叔就是在船上开生蚝的呀,小说里的人是生吃的,说是很优雅的呢。这家店卖的是烤好的。对了,你敢吃生的吗?”米乐狡猾地歪过脑子来看着我。
“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要是你想试试,我也可以试试的。”
我们没去买生蚝,而是继续往前走,找到了一家电玩店。本来只是想看两眼就走的,店内的音乐和机械声过于嘈杂,我们俩就算走在一起都不得不提高说话的嗓门。这家店原本在商业区的角落里,我和弦弦每次来也都只是玩玩投篮机。时过境迁,它原本所在的那栋大楼已变成了废墟,正围在蓝色的工地外墙里,只露出断壁颓垣倾倒的无奈。但它不会寂寞太久,新生的钢筋铁骨就会拔地而起,覆盖上新的喧闹与繁华。
使我们留在电玩店里的是它那一排排的娃娃机。它们从门口一列列整齐地延伸到深处,占据了这家店绝大部分的面积。我们一个个看过去,几乎把脸贴到了玻璃上。有迪士尼,有宝可梦,有哆啦A梦,也有漫威和吉卜力,这些娃娃机仿佛在告诉我们:来抓吧,它们都在这呢,你们看过什么动画,我们这就有什么。透亮的灯光和激动的音乐在一旁默契地给所有盯着娃娃们看的人打气。
米乐一副跃跃欲试表情自然而然地把我们俩领到了售币机面前。两块钱三个币,印象中以前是一块钱两个,涨价了吧。一次付三十块钱可以拿五十个,算是优惠。当然,还有其他数额的套餐,买得越多,折扣越大。米乐拉住我的衣角,说不要买多,我们俩各出十五块,就买五十个币。我觉得少了,抓一次就要两个币呀,五十个币就只有二十五次机会。老实说,我从没抓到过娃娃,二十五次里也不能保证有一次成功。米乐讲,他也一次没抓到过。看来我们俩是最业余、也是最受老板欢迎的客人了,所以还是多买点吧?不用。三十块钱,足够啦。他揉了揉鼻子,露出一副自信的笑容。
扫了付款码,游戏币蹬蹬蹬地掉进了我们的塑料杯里。我捞出两个来,问米乐想抓什么,他却冲我摆摆手,不急,观察观察。他心不在焉而又毫无目的地晃悠,我紧跟着他,时而不得不横过来避让游戏厅里的其他客人。真不知道他的脑袋里在想什么,正迟疑间,他一把拉住我,指了指远处。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孩,背着个透明的大塑料包,几乎垂到了他小腿的位置。里面鼓鼓囊囊地塞满了玩偶,起码有一二十个,花花绿绿,简直让人怀疑是他背来卖的。我对米乐说,他肯定是个高手,你是想请教请教他吗?米乐不作声,示意我继续看。于是我们目睹了他从一排机器的起点往终点扫荡的过程。他没有放过任何一台娃娃机,无论里面的玩偶是好是丑,是正版还是劣质,他都会坚守到抓到娃娃的那一刻。且抓到了就立即丢进背后的袋子里,转到下一台机器那里去。决不拖泥带水,也决不抓重复的。我们看了一会,一个大哥哥走过去,往他的背包里又塞了好几个玩偶,顺带把一盒硬币倒进了他的塑料杯里。
我是真有点羡慕了。有这样的哥哥也太幸福了吧。后勤保障如此充足,他们今天一定能征服这个游戏厅里所有的娃娃机。
或许我和米乐也可以试着这样强行抓娃娃,不停地投币,直到抓到为止,但决不可能一台一台机器地刷。就算我的积蓄顶得住,米乐也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看明白了吗?”米乐拉了拉我的袖子。
“什么?”我显然没有,“有钱真好?有个大哥带着真好?”<莫泊桑写的吗?但跟这家店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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