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消失的与留着的第2/3段
“受害者有罪论。”姐姐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哪都有，江元就没有吗？很多人就是陷在这一套逻辑里，遇到什么事都这么说。”
“就是想偷懒、装老好人呗，一个巴掌拍到人脸上明明响得很呢。照他们这么说，日本侵略中国也是中国有错呢。”叶芮阳依然愤愤不平，“但这也不是她随随便便打人骂人的借口呀！打人就是不对。”
“我明白，我都明白。但我就是想，她之所以这么暴躁，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江元我不清楚，毕竟我只呆了半年多一点，但在我们那个小地方，女孩子过得确实有点不容易。”
“I know.重男轻女的地方是不少，听说我出生的时候家里就有亲戚直接在病房上劝我妈再生一个呢，搞不搞笑？还好我爸妈没理会。”岳隐苦笑了一下，“但现在好多了。”
“这什么亲戚啊？要生她去生啊！”叶芮阳把我们都逗笑了。
“但我说的不只是重男轻女啦。”米乐笑完以后脸沉了下来，“就感觉很多人对女孩子不是很好。你们一说，我也想起一个新闻来，就在我回老家的那几天，离得蛮近，吓得我不敢出门。”
大家纷纷问怎么回事。米乐有点犹豫，偷偷瞥了叶芮阳一眼，还是开了口：
“就是一对夫妻要离婚，但是但是但是……”他一连说了好几个“但是”，似乎是想赶紧把“离婚”这个词驱散，“在法院门口，两人起了争执，丈夫把妻子杀了，而且……”
我们听到“而且”后面的故事后，几乎同时往后缩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发生在几十天前，发生在我们同学的家乡。
“太魔幻了。21世纪了，还有《水浒传》里的事。”姐姐坐到了我身边。这很好，我脖子都发凉了。
“好嚣张啊，这男的明显是有备而来，谁上法院会带刀啊？他没想离婚，就是奔着杀人来的。太疯狂了，在法院门口杀人，还做那种事，一点不把人命和法律放在眼里，赤裸裸地公开挑衅社会。”叶芮阳都发抖了，“枪毙啊，这种人不枪毙吗？”
岳隐抓了抓他放在桌上的袖管。厚厚的。
“而且，你知道我们那边的人怎么说吗？还是那一套。说那男的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有人说女的一定做了什么什么坏事。事实上官方一直在调查，现在还没有公布结果呢。”米乐边说边用膝盖撞了撞我的腿，我任他撞着，以获取一点安全感。
“真是神奇。我们国家培养出了那么多科学家，那么多优秀人才，全世界都数一数二，但在一些地方，人活得还是非常原始，非常野蛮，像动物一样。我们在这里坐着聊天吃东西，很难想象与此同时还有很多人只是想正常地活下去。”姐姐说。“其实对女孩子不好的环境对男孩子也未必好吧。它会要求男生都不停地努力再努力，要像个男子汉，去承担一大堆‘责任’。米乐，我想，这个男人之所以像个疯子一样，可能不只是这个人本来就有问题——我不是说妻子有什么错，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你家乡的情况，只能妄自揣测一下：在你们那，是不是妻子要求离婚，丈夫什么都不做，他就抬不起头了？会被所有人看不起？”
“大概是吧。”米乐说。
“嗯。而我们并不知道他的妻子做了什么，可能像昨天的事一样，是一方强行认为另一方有错。但无论如何，这个人的行为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我也不可能会同情他。只是，他杀了人，又得到了什么呢？一个成年人，难道不知道不能杀人吗？知道了还干。那一点面子是多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人把最基本的一点点理智和人性都丢掉了。这就是这件事最荒唐的地方。”
“我倒觉得不荒唐，别老是怪环境，想想他是怎么杀人的吧！令人发指、丧心病狂！他根本就不知道敬畏生命、敬畏法律。说杀就杀，眼皮都不眨一下。这种人枪毙都便宜他了！”
“其实，我想过，要是妈妈在生我前去做了鉴定，而且发现我是个女孩，家里会不会有人来劝她，劝她把我打掉……”米乐说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我有个小学同学，好久不联系了，以前偶然听她说过一次，就是她差点被打掉的故事。p; “太魔幻了。21世纪了，还有《水浒传》里的事。”姐姐坐到了我身边。这很好，我脖子都发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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