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袋鼠的误会第3/3段
“A Tale of Two Cities! Charles Dickens!我没度(读)过,但只(知)道!”卢卡绿宝石般的眼睛闪了闪,开心得要跳起来了。他高兴的时候舌头也打结。
“没错,韦韦记好了哦,狄更斯的小说,中文翻译过来是《双城记》。”姐姐知道我答不上来,幸灾乐祸地望了我一眼,“第三题!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
“That’s easy. Hamlet. William Shakespeare.”卢卡笑得更开心了。这题很简单,我也知道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甚至知道这句既不在开头也不在结尾。
“He was still sleeping on his face and the boy was sitting by him watching him. The old man was dreaming about lions.”
这句话挺简单,我能听个大概。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印象中结尾就是老人在梦见狮子。卢卡果然说了Ernest Hemingway和The Old Man and the Sea,姐姐赞许地点了点头。明明我也猜对了,只是没说出来。
第五题却迟迟没有出出来,姐姐自己把摘抄本横竖翻了好几遍,看来是“黔驴技穷”了(我没说这个词,不然可能已经躺下了)。卢卡不慌不忙地等,我落井下石地催,她终于是把题说出来了,顺带踩了我的鞋子,不知这种小动作是跟谁学的。
“How many roads must a man walk down, before they call him a man?”
这我是知道的,是一首歌,几个月前学学还特意把它唱给米乐听了呢。我很满意,姐姐被我逼得山穷水尽,只能拿歌词凑数了。
“Blowing in the wind. Bob Dylan!”卢卡说着,还做了几下弹吉他的动作。姐姐笑着把社刊递给了他。我哼了一声,说哪能拿歌词当题目,鞋子上又挨了两下“双击”,还被她说没文化。
“你看过的书还真不少呢。”姐姐夸了一脸兴奋地翻着社刊的卢卡。
“英语看得很邵(少)的啦。主要还是的(德)语。哦哦哦,队长,有你写的事(诗)呢!原来队长还是事(诗)人啊!”
我当然不是“事人”了,也没资格说自己是诗人,但还是不由得笑了。卢卡无论看书还是说话都是那么认真,眼睛也一眨一眨的,实在是太可爱了。
“对了,卢卡,你们国家有哪些比较出名的作家呀?能推荐推荐吗?”姐姐把笔和摘抄本递给了他。卢卡调皮地吐吐舌头,小脸红红地在空白处写下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名字:Franz Kafka, Stefan Zweig, Rainer Maria Rilke,还有一个Peter Handke,我全不认识。[1]
“欸?我听韦韦说你是澳大利亚人呀,怎么会是这几个?”姐姐诧异极了。
“欧(澳)大利亚?No. I’m from Austria.”卢卡很开朗地对我们笑着,一字一顿地解释,“Österreich.奥地利。”
姐姐用一种怀疑智商的眼神看了我,还说要跟我爸妈打小报告,让他们给我报一个英语补习班。卢卡没有见怪,说很多外国人也会说错,英语里Austria(奥地利)和Australia(澳大利亚)确实很像,都成一个经典笑话了。
等我回展台了,非得找叶芮阳算账不可。听错的是他,背黑锅的是我。米乐说他们俩在招新的那天下午聊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聊了什么鬼东西,连人家哪个国家没搞清楚。不过,我该怎么回展台呢?待会卢卡一回去,看到那些印了袋鼠的书签,可不得尴尬死了。
“Don’t worry. Actually,爸爸不是奥地利人。我也经常换国家上学,在奥地利呆的时间不长。”实话实说后,卢卡让我不用在意这个误会。不知他是不是为了安慰我。我们仨又聊了一会,得知卢卡会在中国呆上一年。他的Aunt(别指望能弄懂是他的姑姑还是阿姨了)在中国定居,一家人对中国挺有感情,自己对中国的历史文化也蛮有兴趣,所以就来这上学了。姐姐问他为什么不去国际学校,他说我们学校更接近中国学生的日常生活。
真是年轻人,我们的生活有啥好接近的,每天都是上不完的课和写不完作业。不过,虽说一个月来和卢卡的接触不算多,但他似乎也没抱怨过这些东西。听跟他一个班的乐奔说,卢卡在班上规规矩矩的,上课坐得也挺端正。其实,卢卡就是个和我们差不多的孩子,开心了就兴高采烈地笑,不开心了就一言不发。我有时候总感觉他有些地方还挺像我的,只是比我小了一点而已。
[1]四位作家分别是弗兰茨·卡夫卡、斯蒂芬·茨威格、赖内·马利亚·里尔克和彼得·汉德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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