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猝不及防的告别第1/4段
“柯柯,你醒醒。
“不是叫你起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嘛,我要走了。”
“嗯?”
我揉揉眼睛,米乐背着书包,披上了外套,鞋袜也换好了,全然是要出门的架势。
“是有点突然,但是我必须得走了。我回老家了。”
什么?我是在做梦吗?
“你一会就安心去上课,下午和大家一起去比赛。帮我跟涛涛问声好。对了,岳隐给他的书签可别忘了呀。记住了吗?”说着,他握了握我搭在被子上的手。我还没能完全醒过来,他的手冰冰凉凉,更让我说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灯也没开,在天刚刚亮的时刻,宿舍里的一切似乎都摇摆不定,宛如缓慢行走的时钟,滴答滴答,空洞而绵长。
“你不要想我,也不用急着跟我联系,有什么事我都会告诉你的。”他的声音有点哽咽,我睁大了眼睛,猛然发现他不久前一定哭过了,两只眼睛都湿湿的。
“还早,你再睡一会吧。再见啦。”
“你不要走!你别丢下我!”
我来不及想这是现实还是梦了,犯了病似的从被窝里坐起来,一把抱住了米乐,好像不抱住他,他就会像影子一样在我眼前消散。
“疼疼疼!柯柯,你放开我!疼死了!”他叫着,哭腔更明显了。
“你别走!你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吗?米乐你别走!我改,我什么都改!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我受不了。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了!”
除了嚎啕大哭外我没有任何办法了。简直像是一场梦。我说不清楚,可能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过一种可能——从初一到现在为止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无的梦。没有米乐,没有叶芮阳,没有老师与伙伴们,只有我自己,一个孤零零的自己。而现在梦要醒了,米乐在向我道别,我又要落回三年前深渊般的黑暗里了。我没有办法松手,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想再次坠回去,那里太黑也太冷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我要受的惩罚,但是我不害怕,我不愿意,我要竭尽全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也不松手。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他的声音轻飘飘地响了,像从梦里传来的。
“你说,你说,一万件我也答应。”我抽着鼻子,手还是不肯放。
“以后赖床最多只能赖两分钟。可以吗?”
“一分钟都不赖!你叫我起我就起,好吗?”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别反悔。”
他笑了。我哭得更厉害了。我好高兴。这说明他不走了,不会不要我了。
“傻瓜柯柯。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他用额头撞了一下我的脑袋。在这确信无疑的撞击下,我有些迷糊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
应该不是在做梦。
“我才不想离开你呢,还没欺负够。”他吐吐舌头,胡乱抹了一把眼睛,“也怪我,有点急,话都没说清楚。不好意思啦。”
我坐在床上,呆呆地望着他,像在等待审判结果。
“一刻钟前爸爸打了电话给我,说爷爷在老家跌了一跤,蛮严重的,人没醒。我得回一趟家,也许明天就能回来,也许还要过几天。爸爸开车来接我,已经到校门口了。我回去以后事情估计挺多,也不方便联系。你别担心,好好比赛,有任何事我都会跟你讲的。就是下午没法去比赛了,你帮我跟教练还有大家道个歉吧。”
又一次,我紧紧抱住了米乐。他也抱住了我。你爷爷一定没事的。我对他说。他点头。照顾好自己呀。等我回来。先走了,爸爸在等我呢。等一下,我送你去大门口。不用了,你好好休息,现在还早呢。你还要上课和比赛。可我就是要送。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既会看路,也会注意抬头看顶上的。你自己也要小心呀,哥哥。
你叫我什么?我有点发愣,好像是另一个人的声音,从哪个梦的角落或缝隙里传来的,我不清楚。
柯柯呀。不然我还能叫你什么?
大概是听错了吧。一个人在房间里发了好一会的呆以后,我才发现米乐真的离开了。“我上车啦,放心。”“一路平安,你爷爷很快就会醒过来的。”发完这句话,我将手机丢到了一旁。我想我醒了,不是在做梦。
他离开了,没有一点预兆,就像他的爷爷没有一点预兆就突然摔倒了。在我睡着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我空空地想着,又莫名其妙地流眼泪了。可能是害怕吧,害怕米乐的爷爷有事,害怕米乐一家人急着回去在路上遇到什么事。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把脚探到被子外面都危险至极,于是全身缩了进去,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平时我没那么胆小的,可是这是秋天的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窗帘还没拉开,我会比中午更容易害怕。也许是毫无准备就被叫醒了吧。总之,我后来哭着哭着又晕晕乎乎地睡着了,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迟了快一个小时,索性翘掉了早上的补习班。
翘课,思来想去,这是我在那个漫长的周六做过的最恶劣的一件事。
躲在宿舍里写好了作业,我去食堂吃了午饭,正巧遇到上完课的叶芮阳和川哥。不用说,叶芮阳嬉皮笑脸而又义正词严地质问了我,说我不仅学会逃课了,还把米乐这样的好学生给带坏了。我还没回答,川哥就说叶芮阳比谁都想逃课,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一场相声又开始了,等他们扯累了,我才把米乐的事讲了出来。结果便是闲聊瞬间结束,大家都一声不吭了。直到上了校车叶芮阳才开口,说新建中学现在已经是一中分校了,咱们这回就像是哥哥去弟弟家,可必须把三分稳稳拿到手才行。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真以为新建是自己的小弟吗?”川哥哂笑道,“我要是分校的同学,可不得努力证明自己一点都不比你这个本部的差?”
“那又怎么样?涛涛还在对面呢,让他帮帮我们呗,放我们进几个。”叶芮阳不服气地瞥了他一眼,转头一看,大家都望着他,顿时没了那股气势。
“涛涛不是这样的人。”我说,“他绝对会认真踢的。”
“好啦,开个玩笑嘛,别那么认真。”他无奈地摊摊手,凑到我身边,说咱们俩今天好好防守,别给他机会。我轻轻转动手里的那枚24号书签,微笑着朝叶老大点了点头。
要尊重涛涛,就要努力让他们一球都进不了。默默想着,不由得发现自己已走到了裁判身边,同样戴着队长袖标的涛涛正等我来握手与挑边呢。我们俩笑着拥抱了一下。他黝黑的脸庞在阳光下更加精神了。
“好久不见了。”
“你也是呀。加油吧。”
“嗯,一起加油。”
似乎他还是我们的一员,但愿待会到了场上大家不要产生错觉。他让我先猜硬币的正反,我说正面,他便成了反面。十月底的阳光下,命运的硬币高高掷出,两支到了悬崖边上的球队首次碰面便已是生死之战。反面,主队先开球。所有人握了手,各自回到半场。
&emsp作业,我去食堂吃了午饭,正巧遇到上完课的叶芮阳和川哥。不用说,叶芮阳嬉皮笑脸而又义正词严地质问了我,说我不仅学会逃课了,还把米乐这样的好学生给带坏了。我还没回答,川哥就说叶芮阳比谁都想逃课,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一场相声又开始了,等他们扯累了,我才把米乐的事讲了出来。结果便是闲聊瞬间结束,大家都一声不吭了。直到上了校车叶芮阳才开口,说新建中学现在已经是一中分校了,咱们这回就像是哥哥去弟弟家,可必须把三分稳稳拿到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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