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生命万岁第1/4段
“你们俩上哪鬼混去了?尤其是你,黄敏学!队长本来就有伤,你还带着他乱逛!我不锤死你!”一进病房门,徐牧就冲上来揪住了黄敏学,他被一脸无奈地拖到了穆淡床前。徐牧的雷厉风行令我下意识地往门外退了一步。好在黄老师在,他笑着招呼我进来了。
都快十一点了,我们竟然把时间忘了。
“对,对不起啊……”黄敏学把手背到身后,很惭愧地看着穆淡。
穆淡微笑着说没事,把几张报告都递给了他。久病成医看来不是假话,他们俩居然能看得懂这些东西了?不过人总要懂的吧,尤其是在亲友里有病人的情况下。涛涛不也很了解几种结石的区别吗?估计再过几天,我也能有脱臼的疗养心得了。
我走到了学学背后,问他们俩怎么样,仿佛在赛场上等待裁判的裁决。学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不是叹息,仅仅是呼出温暖的气流。不知为何,他忽地往我身上靠了一下,背上的琴包撞到了我吊着的左胳膊上。这倒是吓了他一跳,忙回头问我有没有撞疼。我说没有,又不是骨折了。倒是穆淡这怎么说?
“别怕。病情是有所反复,但医生和我说过了,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还好,还好,运气不错。积极配合治疗,应该死不了。”这句“死不了”要是从别的小孩嘴里说出来,我都会觉得实在装酷耍帅。然而穆淡这么一说,弄得我是又欣喜又辛酸。死不了可真是太好了,即便加了个“应该”,但它就是一个盛大而饱满的希望,让我足以相信穆淡不会在不久的将来突然离我们而去。距离他被送进医院还不到一天,我却仿佛在这十几个小时里耗尽了自己一年的精力。我们每个人一定都是这样。这十几个小时把我们榨干了,我不敢想象要是听到的是个糟糕的结果,我今天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怪不得学学要拖着我出去,他肯定是想过了这种可能。“应该死不了”,这句话简直是春回大地、绝处逢生。医生的报告宛如神谕,或是上帝的意志,它告诉我们,别怕,放心,你们接下来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有什么会比一句“你能活下去”更让人激动到想哭的吗?
真的?学学紧咬着嘴唇环顾了一圈,黄老师用确认无疑的眼神望着他,点了点头。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爸爸,把脸埋在他怀里。黄老师用他那双大手抚摸着学学的脑袋,欣慰而慈爱。
我什么都没看到哦。我在心里对学学说了这句话,把脸转到穆淡这里来。他示意我走近点,然后把写着Viva la vida的黑色鸭舌帽摘了下来,戴在了我头上。
“柯柯,这顶帽子我送给你了。你知道它的来历吗?”他问。
“是位墨西哥画家的画?”
“对,《生命万岁》,是学学告诉你的吧。”徐牧拍了拍我的右肩,走到我身边,“但这顶帽子还有自己的故事。当时穆淡做完治疗,头发掉得很厉害,要戴顶帽子嘛。于是学学就在班上倡议,想让大家都戴个帽子。你知道,男生在小学都是神经病——上初中了当然也是,帽子一戴,两分钟以后就会被扯下来。我那时是班长,商量的时候说不如我们定个款式一样的,说不定能打折,而且全班戴一款帽子就像穿班服一样,还挺有特色的。就因为这事,我跟他俩熟悉了,才发觉班上的男生也不全是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呢!”学学从爸爸那出来,回顶了徐牧一句。她白了他一眼,接着说Viva la vida是她选的,是一首歌的名字。不过应该是先有画再有歌的。
“既然如此,这顶帽子对你们来说不是很珍贵吗?为什么要送给我呢?”我问。
“因为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呀,而且我觉得柯柯你戴着这顶帽子很合适。我想把‘生命万岁’这句话给传递出去嘛,而不是仅仅作为我们自己的回忆。有没有帽子并不是那么重要,努力地活下去,去践行这句话才是关键呀。”他说完了,又转向徐牧,问能不能把她的帽子也给我,他回头会把自己的那顶还给她。徐牧一摊手,说这有什么,随即把帽子摘下来递给了我。
“我有一顶就够了,为什么还要把徐牧的也给我呢?”
“一顶给你做纪念,另一顶你就送给别人吧,我们一起把生命的精神传递下去,从我到你,从你到别人。”穆淡说。
“别吧,等你好起来了,你自己去传递,这不好吗?”我面露难色。脸皮没厚到能全拿走的程度。
“叫你拿你就拿着呗,废话这么多!”徐牧一句话就让我打消了退还一顶帽子的念头。老老实实地把它戴到了头上。现在脑袋上顶了两个“生命万岁”,怪沉的。也许这就是生命的重量?
“好啦好啦,老规矩老规矩。”黄敏学打了个响指,从琴包里取出吉他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弹或者问我们想听什么,而是十分礼貌地走到另外几张床边,弯着腰询问别人介不介意听一会吉他。我和徐牧也过去了,我补充说他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吉他手。病房里只有那个受伤的姐姐和一位白发苍苍的爷爷,他们都欣然答应了。
“队长,你猜个谜语吧!当你叫她名字时,她就消失了。是什么呢?”他走到了病床前的空地,徐牧也跟着,他们俩清了清嗓子,做好了表演的准备。
我笑着说穆淡跟我说过了,silence,沉默。一部电影里的。
“那么,请听保罗·西蒙和阿特·加芬克尔的Sound of silence!队长,加芬克尔和你是同一天生日哦。”他机敏地眨眨眼睛,拨动了琴弦。[1]
Hello darkness, my old friend,
I've come to talk with you again,
Because a vision softly creeping,
Left its seeds while I was sleeping,
And the vision that was planted in my brain
Still remains
Within the sound of silence.
In restless dreams I walk alone
Narrow stree敏学打了个响指,从琴包里取出吉他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弹或者问我们想听什么,而是十分礼貌地走到另外几张床边,弯着腰询问别人介不介意听一会吉他。我和徐牧也过去了,我补充说他是我们学校最好的吉他手。病房里只有那个受伤的姐姐和一位白发苍苍的爷爷,他们都欣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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